大蛇的双头双身,像麻花似的拧成一团,接着其中一只蛇头剧烈地抖动起来,鼻孔里喷出紫红色的汁液,大嘴张开,一股水流直冲出来,姬重光就混在无数隔夜的鱼虾里,一起被喷了出来。
他的动作极快,脚下还没站稳,手上已经拔出一柄剑来,正是报名那天挂在饼环上的,竖直送进蛇嘴里,接着手脚并用,飞快地划到初宁身边,抄了她的腰向上游去。
初宁低头看了一眼,那大蛇还在翻滚扭动,一只嘴里竖着一柄剑,合不拢也张不开,原本配合灵活的脖颈,这会儿拧成了一个死结。她于是搂紧了怀里的蛇蛋,跟着姬重光浮上水面。
两人被潮汐送上海岸,岸边是一处渔村,有三三两两的住户,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
海岸上到处都是砂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初宁只好找了块礁石爬上去,手里还牢牢地搂着那个蛋。这可是博了命取来的,要是摔碎了,姬重光大概能把她当场扔回海里。
在海里泡了不知道几天几夜,姬重光脸上那些贴上去的伤疤,被海水浸泡得快要脱落干净了,露出本尊的真容。
初宁其实不太记得姬重光的五官究竟长什么样子,每次见面除了逃跑就是挨揍,她根本没心思也没胆子仔细端详,此刻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了。
那一双眼睛是异于常人的纯黑,眼形轮廓却很端正,就是书上说的那种标准的瑞凤眼,眼尾优雅地上扬,眼光清澈并不迷离,鼻梁是标准的挺直,嘴唇上有两个标准的弧度,简直像对着某个模子刻画上去的一样。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
初宁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地下移,忽然发觉他的唇似乎过于苍白了,再向下看,湿哒哒的衣服上,半边都被鲜红的血水染红了,还在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想也知道,必定是在跟那条双头蟒蛇纠缠时受了伤。
她忽然就慌了,因为自己有那些奇怪的自愈能力,她从来也不会包扎什么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姬重光一派从容自然地看着自己,只好没话硬找出一句话来:“嗯,那个,你给那蛇吃什么了?”
“进去之前,看见山下有一颗树上结着红红的果子,就顺手摘了几颗。”姬重光说得云淡风轻。
初宁在心里默默替那条大蛇垂泪,那种果子又酸又辣,平时从树下经过,闻上一闻都要涕泗横流,不知道那大蛇可还受的住。j
姬重光抬手摸了下那枚蛇蛋,初宁的手原本也放在怀里的蛋上,两只手又那么好巧不巧地碰在一起,初宁像被烫了一样,赶忙把手缩回来。
“小心,”姬重光用两只手按住差点滑下去的蛋,“别摔坏了我们的蛋。”
我们的蛋……听着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这隐隐透着要命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脚步声打破了。初宁从礁石上翻下来的时候,简直要对这脚步声谢天谢地。
透过海水侵蚀出来的小洞看过去,几个穿着渔夫衣裳的人,正远远走过来。但他们显然不是真正的渔夫,因为他们走路的姿势,太过整齐了,手臂扬起的高度,几乎分毫不差地一模一样,那是王族禁卫才会有的气势。
他们脸上涂抹得漆黑,双脚却白得刺眼,更重要的是,他们走不了几步就会停下来,甩掉脚上的泥沙,这是常年赤脚的渔夫绝对不会有的动作。
初宁立刻想起了涌进密道里的那些人,这两处位置都能通向灵雀台,毫无疑问,有人要趁着这次择选,安排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姬重光对初宁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就这么躲在礁石背后,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这才趁着夜色轻手轻脚地绕出来。
一间茅草小屋里燃着烛火,里面的人毫无防备,根本不用凑近就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守了几天,哪有什么人影?那条双头大蟒厉害得很,王上请了高人下了封禁,才消停了,哪个不要命的会去找这个晦气。”
另外一个声音接过话茬:“殿下交代了要小心,甲子营那边不是传信过来了么,密道里好像有人走动过的痕迹,要是坏了殿下的事,咱们几个都别想活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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