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外头有人嚷嚷圣驾到了,红颜沉一沉心,迎到门前去,这里正装点着花花绿绿的灯笼,椅子梯子到处都是,皇帝一路进来,不禁皱眉道:“这些东西挂起来,好好的景致都破坏了,赶紧撤了,你们也不嫌俗气?”
红颜却拦着道:“臣妾也不喜欢,可是佛儿喜欢,她哭闹时瞧见花花绿绿的灯就高兴了,臣妾才让小灵子去找来这么多挂上。”
弘历怎能和孩子计较,便说要去看看佛儿,与红颜同行,轻声问她:“朕听说纯贵妃在半路拦着你,就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见你这样便知道没事了,她没有为难你?”
红颜既不夸张也不隐瞒,她愿意为了在乎的人承受一辈子委屈,可绝不能为不相干的人忍气吞声,方才纯贵妃的话自己的话,红颜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弘历哼笑一声:“她还是那个样子,要个孩子都还要端着,这脾气倒是不肯改,怎么就改了从前清清静静的人品。”
皇帝不喜欢了,什么话都能说,喜欢的时候,也什么事都能做,还怕不够张扬。红颜不知道该说帝王寡情,还是纯贵妃自作孽,只能想着若有一日她不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至少不能让他这般在别人背后嫌弃厌恶自己。
“佛儿越长越好看,到底是朕的女儿。”弘历欢喜地抱着娇小的孩子。他自己嫡亲的姐妹极少且都早殇,如今还留下的几位长公主都是先帝的养女,出自几位亲王膝下。到了自己这儿,也只有和敬一个闺女长大成人,现在有了这个小公主,不论生母是谁、不论是否有残缺,既是他的骨肉,怎能不视若珍宝。
而他的珍宝当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来抚养,如今他越发觉得,纯贵妃那一下把孩子摔了,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那样心机城府的女人,会教坏他的女儿,弘历不会抹杀她十月怀胎的辛苦,可她实在不配。
至于红颜,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从不会多嘴。她从没有在皇帝或皇后面前说过旁人半句不是,阿玛额娘从小就教她不要在人后说是非,不能以为一次两次没什么,说得多了自然就管不住嘴收不住心,想要自己不被别人议论是非,就先管好自己。
皇帝道:“你安心养着佛儿,其他的事不必担心,下回她再来纠缠,你照旧这么说。”
红颜却道:“眼下什么事儿也没有,咱们不提这些不愉快的,臣妾倒是另有一桩新鲜事,还以为皇上跑来,是来告诉臣妾的。”
弘历听红颜是提起和敬的婚事,不免露出不舍的无奈,将佛儿小心翼翼地放下,与红颜往她的屋子去,忧心忡忡地说:“突然这么急,自然是有缘故的,噶尔丹策零死了,准噶尔部面临权位交替的动荡,指不定又要给朝廷带来麻烦。从康熙爷到如今,都打了多少回仗了,他们是漠西的野狼,打不死灭不掉,可恶得很。”
朝廷大事,红颜只有听得份儿,像皇后那样能分析得和皇帝一样,红颜知道她若要有那一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要学,如今急也急不来,不如做个安静的倾听者,皇帝烦恼时,她陪在一旁便是。
弘历果然又念叨:“那孩子,朕这次东巡时见到了,样貌是没得挑,只是比不得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儿肤俊美,终日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孩子,难免黑黝黝的,和敬不是一向看不起那些贵族子弟像女人似的精贵,但愿她能喜欢。”
“色布腾巴勒珠尔。”红颜记着皇后提起的,努力念了一遍未来驸马的名字,笑道,“若是用蒙语说也罢了,可若非要用汉语来讲,将来公主和额驸拌嘴吵架,都累得慌。”
弘历一愣,被红颜逗笑了,问她:“你知道朕的满语名字么?”
红颜点头,弘历道:“下回和朕拌嘴时,你也试试用汉语来念,嫌累了也就不和朕闹脾气了。”
“皇上这话说的,不说臣妾从没和您拌嘴,臣妾有这个胆儿么?”红颜扬脸不理睬皇帝,但这会儿说的话,不正是要拌嘴?一时脸红,弘历已欺身而上,笑道,“朕说什么来着?”
红颜推开他道:“皇上欺负人和哄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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