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已月余,礼部终于开始拟定后妃人选。
三月十六这日,礼部尚书吕兴荣便在朝堂之上提起了此事。符瑄本无暇在此时顾及这种事情,便有些不虞,奈何吕兴荣领着礼部侍郎与几个给事中追到了御书房之中。
待几人到了御书房外,便与前来议事的程阁老撞了个正着。
内侍姚丙安出来一瞧,便明白这几位又来做甚,清了清嗓子将几人请了进去。
符瑄坐在案后,正一本一本的瞧着案上累积的折子,待见到礼部几位大人走进御书房。心里便有些烦躁,顺手将朱笔仍在砚台之上。
程阁老自是明白皇帝因何气躁,只笑呵呵的道,“便是对平民百姓来说,这子嗣繁衍也是摆在第一位的大事,何况对于皇上而言。皇上何须这般烦躁。”
礼部尚书吕兴荣见程阁老帮着相劝,也迭声附和。
符瑄向来看重程阁老,见他也跟着劝和,也不愿扫了老臣面子,终是让礼部将登录着后妃人选的折子递了上来。
翻开看了两眼,便又扔了回去,道,“你们看着来吧。”
吕兴荣没想着这一回符瑄这般痛快,心里虽松了口气,但想到延德帝,心中便又嘀咕了起来。他是三朝老臣,武皇帝在位时他便在礼部任职,后又经历了延德帝一朝,如今到了符瑄这里已经是第三朝。
武皇帝那时,后宫年年充斥新人,他那时还是礼部侍郎,也曾跟当时的尚书范大人提了几句,觉得皇帝这般实是让人诟病。便是那帮子御史,不也直勾勾的盯着武皇帝那庞大的内宫么?但是范大人却一脸高深的对他笑呵呵道,“那帮子迂腐之人懂得什么?对于咱们来说,这可是一件便宜之事。”
他当初不明白老大人的那番话,直到延德帝登基,老尚书致仕,他坐了尚书的位子,才终于明白了当年那番话的含义。
便如符瑄一般,当年延德帝同样对后宫有些排斥。
直至驾崩后宫之中除了许皇后与梅贵妃外,便只有两名品级不高的昭仪。登基两年才得了一位皇子。礼部这群人真是伤透了脑筋操碎了心,无奈延德帝就是不松口。
本以为是皇后悍妒,待旁敲侧击一番后,才发现延德帝与皇后不睦,自大婚之后,几乎未曾就寝与坤宁宫中。
侍寝次数最多的,便是诞下皇子的梅贵妃,那次数却也屈指可数。
许太后对此也心中焦虑,却也无计可施,直到发生了那件事……吕兴荣想起那桩不过是五六年前的旧事,心中便哆嗦了一番。
延德帝好男色这件事,他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偶然得知。如今知晓这件事的几人,除了自己,恐怕再无一人存活于世。
如今这位圣上,不会也是……
他心中抖了抖,将这份不安甩出心头,至少皇上与皇后之间还算是和睦,每月总有半月是宿在坤宁宫中。何况皇帝在登基之前,还有一位如今住在绿芜宫的婕妤。
想到此处,他心中稍安,便提起精神翻开那折子,道,“既是如此,可还是按着规矩由皇后来采选?”
符瑄听了,思忖片刻,便道,“再呈上来。”
吕兴荣一听,心想有谱,面上便松了几分,便又将那折子递了上去。只见符瑄接了那折子,翻了开来,直接用了披红的朱笔刷刷划掉了几人,这才又合了折子递给他道,“就这般交给皇后吧。”
吕兴荣一瞧才明白,皇帝不是有特别喜欢的人,而是有特别不喜欢的……面色便又垮了下来,拿着折子垂头出了御书房。
待到了晚间时分,符瑄到了坤宁宫中,石善蕴早已等候在殿中,便说起了纳妃一事。
自那日曲莲进宫在坤宁宫中留了一整日,石善蕴越发觉得自个儿摸清了符瑄的心思,如今倒也是一副贤后的模样,今日见了礼部递来的采女折子,心中虽憋闷的慌,又想着皇帝肯将这种事情交予自己来办,也算是十分信任,见了符瑄面上便一派温柔小意。
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办好这事。
“你既看了礼部的折子,可有了人选?”符瑄心神疲惫,待换了便服后便躺在了摇椅上。听她提起这件事,便闭着眼敷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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