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在上边做太子,马王在下边站着做尚书令,如今马王未回呢,东宫一边的明争暗斗就已经开始了,这不是越搞越乱嘛!
长孙无忌发现,皇帝离座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不让他再开口。他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看来他的这位妹夫又要玩高祖的手法,让儿子们彼此之间相互制衡。
唉!皇帝才五十来岁,就比当日的高祖皇帝更是春秋鼎盛,他怀中挂上了至宝黄莲珠,这是雄心未泯呀。
而此时再看马王,年纪轻轻的战功赫赫,但他的职、爵都已到了顶峰,再往上只有个太子之位,如果这么容易就让马王做到了太子的话,接下来呢?
皇帝几乎连想都不想,便同意了褚遂良的提议,将太子妃的舅父柳奭提拔上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是,事态会不会再次回到武德九年的那个血腥的场面上去?
那时故太子建成坐拥东宫、元吉掌握城外兵权,而秦王手中还有天策府一大帮虎将能臣,双方势均力敌。
相比较起来,马王比起当初的秦王,就处于弱势了。建府之事还是自己提醒过永宁坊,只要建了府,马王的身边也会凝聚些随时可用的力量。
但马王不回京,建府这件事等于没有。
看来,皇帝不明确同意调离薛礼,也算是不糊涂,他的打算是宁可躲到翠微宫、去置身事外,也不想过分明显地、摆出削弱马王的姿态。
但皇帝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简直一点都不比他父亲高明,他以为可以这么无限地两边平衡下去,难道看不出马王和太子李治的火拼是早晚的事?
这可都是他长孙无忌的亲外甥啊!
散朝时,长孙大人曾痛心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愚兄有心无力!”
长孙无忌想入宫劝一劝皇帝,总之不能让他坐视儿子斗的两败俱伤。通报进去以后,皇帝传出话来说身子不适,不见人。
乙未日,四月二十二,也就是马王和七王妃丽容,在焉耆主持郭孝恪与崔颖婚礼日子。中书令褚遂良举荐陈州刺史王仁佑,建议由他出任兵部侍郎。
李士勣离开兵部去叠州后,兵部到现在群龙无首,兵部尚书一职也没有明确说仍由马王接着兼任,两个侍郎的职位居然也都是空缺的。
朝臣们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东宫这边加快了巩固势力的步伐,谁不知道王仁佑是哪个?
褚遂良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堂堂的大兵部,怎么能一下子空缺三个最主要的官员呢?如果再加上去丰州任长史的长孙润,那就是空着四职了。
皇帝准奏了。
陈州刺史,太子妃王氏的父亲王仁佑走马上任。
贞观十七年以前,王仁佑是个县令,李治立了太子以后,王仁佑升到了陈州刺史职位上,现在又到兵部来做侍郎了。
短短三天的功夫,太子妃的父亲和舅舅都升任了侍郎,这个力度够大的。
而反观马王这边,樊伯山去了国子监,被人从中书侍郎的职上替换下来。
如果不是长孙无忌打岔,先由马王的四王妃思晴暂代,那么按着皇帝意意迟迟的不明态度,左千牛大将军薛礼的位置也悬乎。
但人们想,安西的战报早已到了,那么马王殿下一定在返京的途中,用不了多久,他也就该抵达了。
四月二十三日,丙申日。
马王和七王妃丽容,在牧场旧村处置那些戒日国女俘的这天晚上,四王妃思晴全身披挂,按例巡视太极宫北门——玄武门的宿卫。
玄武门门上有值班的郎将上前见礼,“四王妃,不知薛将军还回不回到这里来领我们?”
思晴说,“我只是暂代,薛将军很快会回来的。”
郎将说,“这我就放心了,再说,哪有王妃长期守宫门的!薛将军说,他还想教末将射箭呢。”
思晴说,“那么薛将军不教会你射箭就更不会走了,射箭谁有他好呢。”
正说着,玄武门上有军校高声问了一句,“是什么人!”
门上灯火通明,但在门下有几个骑马的人,远处,夹城的阴影中还停有一驾马车。
听到军士喝问,为首的一人咳了一下,沉声回道,“勿噪!是本官。”
说话的人派着随从,沿着上城的马道跑上来,递交他的名刺,守门军校接过来,上呈四王妃思晴。
思晴一看,来人是兵部侍郎王仁佑。
但这么晚了,王仁佑来干什么?还带着车子。
从公布王仁佑由陈州调职兵部,刚刚才过了一天的时间,他来的可真是太快了。也就是说,褚遂良提出这个建议时,王仁佑就已经在长安了。
思晴问,“原来是王伯父,你连夜到此,有何事?”
王仁佑说,“太子妃说想念她的妹妹了,前些日子去信陈州,说要见一见,本官昨天就已带着次女抵京。”
思晴道,“那可真是有些巧了,晚辈恰闻伯父大人业已任职兵部,这么说也就不必再回陈州去了。”
王仁佑道,“有圣命在,本官唯有欣然履职,但原来并未打算在京长住、只是让她们姐妹见见,便带她赶回陈州去了,因而本官将宿处安顿在城外。”
“伯父大人难道是要此时出城?”四王妃问道。
王仁佑说,“正是。此次本官只带着女儿匆匆前来,但家还安在陈州,这是要连夜出城、去陈州搬家,好早日回兵部任上。”
思晴说,“伯父大人的行程真是急迫……怎么不多留一晚?”
王仁佑笑道,“王妃,东宫可不是普通人家,本官虽是太子妃之父,岂能夜里留宿东宫呢!”
思晴赧颜道,“晚辈只是暂代玄武门,不知东宫的规矩。”
王仁佑心说,“果然太子想的周全,说玄武门薛礼未回,此时天大晚的,马王这个四王妃大约也会在永宁坊、不一定在门上,就是在门上也好糊弄。”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