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加上同样不在少数的外苑呢?
回到永宁坊的府中,一边吃着饭,苏殷便把这些情况先与高峻讲述一遍,她说,“这些人真有必要么?”
柳玉如笑着问,“是不是苏姐姐到哪处行宫去,被那里的官员慢待了?”
苏殷道,“他们哪敢?不但不敢,反而接待的一板一眼,丝毫不违章法,但人也太多了!”
往常,经常是七夫人丽容陪着苏殷到处走,谢金莲便说,“苏姐姐你怎么不带我走两处,也让他们接待接待。”
高峻对苏殷说,皇家行宫的冗员之事你宜慎重,千万不许到处说。你知道如此的好差事,如若没有点门路,哪个人可能随便在那里站住脚?
他说,“谁都不要小看一位正九品下阶的宫监丞,也许七拐八拐的就联系上了当朝的国公、亲王。他们滋润的小日子,要比我这位兵部尚书羡慕人。”
“那我该干点什么?总得找点事干!”苏殷问。
高峻安慰道,“你就看不出来,这是让你养身子的闲差?拿着从五品的俸禄、游山玩水,到了哪里好吃、好喝、好接待,你还想怎么的?”
苏殷意识到高峻如此紧张的用意,于是应道,“是是是,尚书大人。”
“总之这里不是西州,容不得我们乱来。若要从我们手上动宫苑监的人,你得先让我知道。”苏殷连连应承。
他说,不要小看任何一座行宫,即便陛下常年不去一次,但那是皇家的私产。哪座行宫所占的一整座山头不是皇帝的?那么,在那些地面上租种农稼的人,要把地租交到谁的手上?
最后高峻总结道,“皇帝同意你出任这个肥差,那是没拿你当外人。玩够了、种种花草、修修圃园就够你忙的,然后再偶尔带家中人去吃些白饭。”
谢金莲连忙道,“下次我也要去,苏姐姐,上回内宅打扫你的屋子,我可是跑前跑后的!”
李婉清也说要去,丽容去过几次还不嫌够,仍说要去,她的态度明显影响到了丽蓝,丽蓝也说去。苏殷眨着眼睛看思晴,思晴道,“难道真的那么好?我是不介意去看一看的……”
家中的人就有了五个人表态要去,然后高峻说,“本官还想去呢!总算我们有此大权,为什么不去?所有人都去,反正近日我也没什么大事情,去吃些白食!”
众人欢呼起来,这是到长安后高峻头一次与大家一同行动。崔嫣问,峻,让不让高尧也去?还有母亲呢!
高峻道,“我都说过了是所有人,明天都去!给马部郎中府上的妹子也送个信,我们去各处排察一下,给苏殷大人也出些好主意。”
但第二天,所有的人们都准备好了,高峻却不见了!
柳玉如等人在府中上下地开找。后来还高白跑过来对她们说,“高大人忽然说有事要到卫国公府去,让夫人们不必再等他。”
众人这才悄然大悟,原来他是忽悠着大家去玩,而自己却又去了卫国公府。柳玉如猜测,高峻一定是上次去过之后,与卫国公李靖没有谈尽兴,他这是又找上门去了。
这些人嘀嘀咕咕、骑马、坐车出发的时候,在卫国公府,兵部尚书高大人正与卫国公李靖谈到了“攻敌所必救”的问题。
国公李靖说,“关羽围襄樊,曹操因献帝在许昌、离得太近,欲迁都。谋臣庄济说,‘刘备、孙权表面亲近,而实际因荆州归属问题早有嫌隙,关羽得志必不是孙权愿意看到的。可遣使说服孙权,令其袭击关羽后方,再将关羽所占的荆州江南部分许给他们,则襄樊之围自解。’曹操从其计,关羽遂见擒。这便是攻其所必救的妙用啊。”
国公问,但高大人好像并不看好此法,可否见教?
高峻道,国公,关羽乃是蜀国五虎上将,他总该深谙攻敌所必救的道理,襄樊今日不得明日可再谋取,但荆州他丢不起。他早该有个权衡:即便襄樊战局再好,如若荆州有急,他也得回师去救。
李靖点头表示认同,高峻道,“如果荆州不须他急急回师去救,那么他还会前功尽弃、被人所擒吗?”
高峻道,“明白了攻敌所必救的道理,不是重在攻敌、而是首先稳固自已!攻其所爱则必动。小侄以为关羽之败,是他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什么啊。”
李靖道,“我们不妨再细致说说此战,假如……是你在守荆州的话,高大人会如何做?”
高峻说,“关羽讨襄樊时,东吴吕蒙屯兵在西陆口,关羽最初也曾在公安和南郡两地留有重兵防备吕蒙,但后来让他抽兵北上了。”
吕蒙上疏孙权说,关羽讨襄樊,而留了这么多的兵力守护荆州,是怕我们袭击其后。而吕蒙常有病,请求以治病为名分兵回建邺,那么关羽闻知后必撤备兵、尽赴襄阳。那时袭其南郡,关羽可擒。
“而关羽偏偏就中计了,故而自取败绩。他没有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权衡好荆州与襄樊孰轻孰重,保荆州而得襄樊,上上。保荆州而重创襄樊,中上。保荆州而襄樊无功,下上。”
国公道,“丢荆州……无论得不得襄樊,都是下下局!”
“因而小侄守荆州的话,别说吕蒙治病,他就是玩出花儿来,荆州的备兵我也不动。弄不好我还会抽调得力手下回荆州固防。”
“为什么?”
“军中主将的病情,正该是严格保密、不许外传的,但怎么就这么巧,在短时间里由西陆口传到襄樊前线去?‘攻敌所必救’,其实正是任何一名主将首先要想的:敌人攻我哪里时,我须不惜一切代价去救。明白了这个,也才有了最大的主动。”
李靖不住地点头,“关羽太过的轻敌了,也太过的自信。”
高峻道,“而且小侄以为,关公在决定击襄樊之前,并未审敌、审已,不失败就太意外了。”
他分析说,蜀国借荆州而不还,东吴不甘心是一定的,必会时时谋划取回。那么关公如果能先从这方面去想想的话,他在襄樊恰闻东吴吕蒙回兵去建邺治病的消息,也就不会从后方轻易撤走备兵了。
他说,国公你莫笑我是马后炮,关公抽走荆州的重要备兵,只剩下士仁、糜芳两位文官坐镇南郡,这得是多大的赌注啊,反正我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审已之说……怎么讲?”国公往前探了探身子,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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