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审行有些意外,这个八儿媳今天是怎么了,他的脸瞬间憋到发紫,眼睛冒火,再慢慢地变为苍白无色,“抗旱大计,最重令行禁止,李大人是我一手擢升上来的,偏偏居功自傲,影响恶劣,不停他职,那本官何以服众!你不必再说!”
李引道,“苏长史,多谢你的好意,但李引本就不在意什么品阶,若非……”他想说,若非不想令崔夫人失望的话,但又意识到这么说就把崔颖搭进去了,让人知道她干涉公事,于是就把话顿住不说。
但这半句话就惹到了刺史,他一手擢升上来的官员,当众说不在意什么品阶!
高审行冷笑一声,对李引道,“那么你也一定不在乎一个从七品下阶的县令了!奏章虽已发出,但本官不在意再写一份!”
李引万念俱灰,抬眼看着高审行。
但苏殷抢在他前边说道,“父亲大人说到令行禁止,儿媳十分赞同,为验证各县执行父亲大人筹建巡水队、并立刻开始水网巡视的政令详情,儿媳今天带丫环跑了三座县,”
高审行问,“那你辛苦了,不知是哪三县?详情如何?”
苏殷道,“是澎水、洋水、洪杜三县。据察访情况看,这三县的巡水队空有其名,山上没有一人巡水,而且媳妇到三县县衙时,曾令各县负责此事的县尉马上招集巡水队,竟然都不能立刻集齐,甚至有的巡水名员根本就是空头,儿媳怀疑这是为了虚领巡水津补……”
高审行听完,心中再是一阵浮萍般的动荡,逼视着刚刚涉及的三县县令,三人都把头低下了。他们被招集到这里来,寻思着要看场戏,想不到这位西州女长史,杀到他们身后去了。
苏殷的话没有涉及到石城县和信宁县,但两县县令心里清楚,这是苏长史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她真去察看的话,自己的县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审行咬着牙道,“好!好!好!我并不介意在奏章中再加三人!”
但苏殷的目的没有达到,方才的话非但没有让刺史改口,只是李引的后边又加上了三县的县尉。按她听到的话音,罢去李引六县都水使的奏章恐怕已经在半路上了,那么这次一定是要写罢他县令的了。
她壮起胆子再道,“父亲大人,儿媳虽然不够专奏的权限,但儿媳是奉诏到黔州协助抗旱的。那么针对抗旱之事,就也有往长安递报奏章的责任!”
高审行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让苏殷的心里一个哆嗦。当初与丽容到黔州来,本想做个乖乖宝,却发展到这个地步来。真是事与愿违。
而丽容不在,所有的得失都将由自己一人承担了。
不过她有些预感:要是婆婆从长安回来后得知自己的所为,她至少不会怪罪自己吧。
那么她也就有了九成的把握——柳玉如将来知道了,同样不会对自己不满。她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这样反常地坚决,都是为了返回西州、与家人见面的那一天。
高审行挥挥袖子,对那些县令们道,“都给我赶回各县去严察!怠职的县尉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罚奉半年,虚员剔除、按实补齐员额,再敢有差错,小心尔等的乌纱!”
那些满头大汗的县令们呼噜噜鱼贯而出,不一时走了个干净。
苏殷从刺史最后的话中,终于看到了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对那些涉事县尉说的是罚俸,而没有再提将他们并入什么罢职的奏章。那么李引也就暂且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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