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凰合衣睡在火堆旁,半夜里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滑落,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呓语。
云淮远被吵醒后唤了她几声,她却似乎被魇住了,微弱的火光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眉头紧蹙着似是十分痛苦。
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中,入手一片滚烫,陆九凰已经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云淮远神色一紧,将人打横抱起飞速掠下山去。那些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也显露出身形,将山洞里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清扫干净了。
云淮远抱着陆九凰来到感业寺后院的一间寮房中,又去请了清远大师过来,和他略微提了几句今天发生的事情。陆九凰在感业寺后山失踪的事情随着陆婉月回府时就已经在京中传遍了,他明天将陆九凰送回去之前还需要打点妥当才行。
陆九凰烧退下去的时候外面已是天光乍破。云淮远守了一夜没合眼,直到暗一拿石子敲在窗棂上提醒他,他又深深地看了陆九凰一眼才起身离开。
翌日清晨陆九凰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布局,就是寺庙中最普通的那种寮房,一颗高悬的心才落了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连伤口都重新包扎过,陆九凰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隐约间还记得昨天后半夜的事情。
枕边摆着云淮远为她准备的衣裳。穿上后才发现和昨天陆九凰穿的那一件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极为相似,不过料子要好上许多,摸起来十分细腻柔软。只要不是有心分辨出区别,大概会以为是同一件。
倒是心细如尘。
陆九凰刚出房间,就有个和尚告诉她马车已经备好,就在寺外等着,随时可以出发。眼珠子转了转,有意向他套话,“小师父可知昨天九凰是怎么回来的?”
“寺中的师兄在山间晚修时恰巧遇到了从后山摔下来的女施主,这才将女施主带了回来。”和尚双手合十,眉眼仁慈。
陆九凰笑了笑,“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
陆九凰被感业寺的马车亲自送回了陆府,更有感业寺的和尚替她澄清解围。
城中虽然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再有非议,只能暗道那陆九凰真是运气好,失踪了一晚上都没出事。
陆辞画却是气歪了嘴。她一晚上都在诅咒陆九凰死在深山中,最好能被野兽拆吃入肚,熟料陆九凰一早上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回来了。
才一迈进栖梧院,春梅就红肿着一双眼睛迎了上来,一脸的关切不似作伪,“小姐你这回可真是吓死奴婢了。”这丫头如今倒是对她忠心耿耿,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心思转过,陆九凰就吩咐她去打些热水送到房里来。
春梅进来的时候,陆九凰间身上的绷带都解了下来,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春梅手抖了下从盆里泼出些水来,脸色虽然有些泛白却还算镇定。
陆九凰眼里滑过一丝满意,又让她去内室的抽屉里拿金疮药。春梅把药拿过来之后就直接跪了下来发誓说以后一定会对小姐唯命是从,若有二心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我早跟你说过,只需用行动告诉我你改过了就行,不需要说这些废话。”陆九凰露出光裸的肩膀,让春梅给她上药。春梅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手就一直抖个不停,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过两天找人牙子再买几个人进来。”陆九凰愈发意识得身边能用的人真是太少了。而且出门在外不带上一两个丫鬟,真正出事的时候连个能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栖梧院里的下人以后全都归你管。随你怎么管教,我只有一点要求,必须要对我忠心,明白吗?”
春梅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大声应道:“是!”
等药换完了之后,陆九凰问:“二小姐怎么样了?”
“二小姐从感业寺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掩月院昨天晚上灯火通明的折腾了一些,好些大夫早上才从院子里出来。”春梅似是有些同情陆婉月,“昨天二小姐一回来就去求着老爷派人去感业寺后山找小姐呢!”
“那我还真得去看看婉月姐姐呢。”眼波流转,似有嘲讽划过又很快被掩盖了过去。饶是春梅都没看出来陆九凰在想些什么。
陆九凰到掩月院的时候,陆婉月正半靠在榻上喝药,满屋子都是中药味。她一见到陆九凰,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我只当她们说妹妹平安回来了是哄我的,现在亲眼瞧见妹妹好端端的,我也就能放心了……咳咳。”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陆九凰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陆婉月就顺势抓住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探了探她的脉搏,等气息平稳后才问道:“妹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自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可又怎么能瞒得过陆九凰的眼睛。都说久病成医,看来陆婉月身上的秘密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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