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沉默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究竟得罪了谁,会让对方对我有这么深的仇恨?”又想了一下,似乎还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摇摇头叹口气道:“罢了,若是经此一事,对方还不肯放过我的话,那我也只有慢慢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了。”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自己的生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接着一脸慈祥地看着楚昭月道:“倒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怎会独自一人到此深山中来?”
楚昭月虽没料到她这般早就问起了这个问题,但是却也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眼珠一转,满口谎话就出来了。
“唉……”她敛下眼中精光,幽幽叹了一口气,把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悲情,这才娓娓道来,“我……我……我叫楚昭月,原本我是和师父一同住在山里的,吃的自己种,穿的自己做,长这么大就从未下过山一次,我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和师父在山中住下去的。可是……可是……”她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带起了一丝鼻音,“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想七天前的一个夜里我家屋子旁的山壁突然发生滑坡,当时我睡得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听到轰隆隆的声响,更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我师父却是知道的,奈何慌乱中,她也只来得及把我大力往外推,推得飞了出去,然后,然后……就在我面前,被滚落的山石压倒,埋在了瓦砾里。”她突然仿佛隐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抽抽涕涕继续说下去。
“那阵严重的滑坡停下来天已经快亮了,我大哭大喊,可无论怎么哭喊,瓦砾里都没有丝毫回音。我急了,拼了命的去挖去掘,可是挖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挖出哪怕是一点点属于曾经我家的东西,我师父就更是……”说着说着,她又要哭出来。
妇人已不知何时开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柔声安慰道:“傻孩子,你一个柔弱的姑娘又哪有力气挖开一山的土石啊,我想你师父也必不希望你那样苦了自己。”
“是。”楚昭月抽泣着低应了一声,似乎坚强起来,一把抹干净脸颊上的眼泪,“我也是这么想,既然师父舍命救我,我就一定不可以让她伤心,我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于是我又在破败的屋外守了两天,然后告别师父,朝山外走了出去。虽然我不知道山外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但我必须走出来,我必须好好活下来。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实在累得抬不动脚了,就爬上树睡了。在山野里,树上总是比地上安全些。”她勉强牵了牵唇角,算是笑了。
她这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瞎扯,虽是谎话,但也是计较过一番的。
这儿天气较热,证明是夏天,又四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山脉,发生滑坡很正常。加上她这身因为要找樱廷疏密林中的古堡而被树枝石片划破,来不及换下的衣服,和刚才穿越时空、腾云驾雾而乱成鸟窝的发型。若是这位大姐还要置疑她惨遭滑坡的家在何处,那么她就推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反正这儿到处都是山,谁知道是哪座的后面啊!
“唉……”这次换妇人叹气了,她满眼怜悯地看着楚昭月,“昭月啊,你不介意我这么唤你吧?”见到后者摇头,她又才继续说道,“想不到你也是个苦人儿啊。你现在无家可归,要是不介意,不如就到我家去住吧,反正我家房子多,多一个人也绝对没问题。”
“啊?这怎么能行?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楚昭月满脸惊讶,无比为难地推脱,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好现象,不管怎么样,把饭票拿到手再说。也不管她怎么恨樱庭疏,怎么不想正视现下的处境,她都必须承认,她,楚昭月,的的确确是被送入了她完全不熟悉的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空间,想要在这里好好生活下来,就必须步步为营,处处警惕,毕竟她还完全不熟悉这里的游戏规则。
“昭月,”妇人拍拍她的手,打断她的未竟之语,“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还正愁不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招待你到我家去住,就当我是在报恩吧。”
楚昭月双手连摆,焦急道:“可千万别说什么救命之恩,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更别说什么报恩的话了。”
妇人见状微微一笑:“好好好,我不说报恩,那我请你到我家去小住几天,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这总行了吧。”
“姐姐您还怎么年轻貌美,怎么能说自己是什么老婆子!”她对这点可不赞同。
“那,是答应到我家去住了?”
楚昭月咬咬嘴唇,点点头小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了!”
“这是哪里话,快别客气了。”妇人看着楚昭月脸色微红的模样,似乎非常满意,“不过,姐姐是不能再叫了,我当你长辈却是当得的,嗯……若你不觉别扭,就称我姑姑吧。”
楚昭月愣了下,随即睨着妇人,轻轻唤了一声:“姑姑。”惹得后者满意地咧嘴而笑。
可楚昭月看着她的笑脸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自己想被人叫老,这没什么,她能理解,关键是她不过是叫了声“姑姑”而已嘛,就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满意干嘛?仿佛就要带回家的不是一个救命恩人,而是一个失踪多年的女儿!噢,天哪!楚昭月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该不会,该不会,这个“姑姑”真的要把她带回家当“女儿”吧?应该不会啊,她又没有叫自己称呼她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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