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看到关昊的眼睛会不时的透过接待室的大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赵刚说:“头晕、晕倒,是这个病的主要症状吗?”
“是啊,张振他们告诉我了,我也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所幸的是她上次是晕倒在表哥茶园,打那以后就没再晕倒过。那次是宝宝掉河里了,可能是她突然站起着急所致,我就特担心她的一些剧烈活动,尤其是不能着急。所以我就跟全家人都说了,不能让她着急,尤其是不能在她面前突然的大呼小叫,不能让她做剧烈的动作。”
“这么长时间没再犯,可能问题就不大了。”赵刚感到了关昊全家对小夏的关爱,就宽慰着他说。
“老赵,我明白你的心情,即便她不再晕倒,脑子里的东西还在,我一想到她的脑子里有个定时炸弹,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着手术,心里就着急,恨不得立刻手术取出,说真的,天天这样等,我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关昊无奈地说道。
赵刚由衷地说道:“跟你比我很惭愧,我对前妻就没这么细心,也加上那时年轻疲于奔命,你做得的比我好多了,就别自责了。”
“唉——”关昊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忧郁地说:“老赵啊,说句没出息的话,我很担心,也可能是年岁大了,也可能是她离开我好几年的缘故,那种感觉就是很依赖。自从他得病后,我唯一的一次放松就是开车到了北五环,盲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来就再也不敢离开她了。我现在是外强中干,表面看很镇定很坚强,其实那是硬撑着呢。”
赵刚的鼻子酸了,他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知道说什么话也不管用,我只能说,尽一切所能看病,即便出现了事与愿违的结果,你也要挺住,还是那句话,你这一生不光是为自己活着,还有后代,还有老人,还有许多你不能撒手的事。请最好的医生,做最坏的打算。”
关昊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他摆摆手,眼睛里就有了泪花,喉咙疼了半天,才说道:“老赵啊,我不敢想以后,我不奢望她得病了还要坚持陪我一辈子,她实在无能为力了,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会放她走,我希望她突破五年、十年的禁区,甚至时间再长一点,那样,我就能多做为她做点什么,我、我的家人对不起她……”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赵刚的心也揪紧般的疼痛,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说道:“美国MD安德森医院还没来邀请函吗?”
“没有,估计没有问题,既然他口头答应了就不会有变化。老赵啊,如果这个医院在留不住她我就黔驴技穷了……”说到这里,关昊的眼睛又红润了。
“我在省城肿瘤医院的朋友说,MD安德森癌症中心是美国医学中心的主要医疗机构,集科研、教学、和临床服务为一体的综合医院,连续多年被评为全美第一癌症中心,被誉为世界肿瘤学家的摇篮。作为肿瘤专科大夫,能去那里进修一年的话,回到国内身价倍增。作为病人去MD安德森看病,一般人想都不会想。安德森医院能收治你的本身就是奇迹,还别说人家的医术和医疗条件,所以老弟你就放宽心吧,小夏到那里治病肯定没有问题的。”赵刚宽慰着他说道。
关昊的头靠在沙发上,眼睛继续眼望着天花板,以使自己眼里的泪水不轻易流出,他想起了前几天在物外家园做的那个梦。
梦里,似乎是夏霁菡已经仙逝,每年天庭都要向人间开放一次,容许凡间的人来天庭看望他们的亲人。他清晰的记得,在芸芸人潮中,到处都是来天庭见亲人的凡人,他早早的等在那里,但还是看见她提前到了,他们拥抱接吻,顾不上说话。后来,不知是谁碰了他一下,在他一转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必须回去,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就是不见她,在他登上祥云的一霎那,他看到了夏霁菡身穿白色的长裙,长发飘飘地跑下天庭的台阶,跑过像长城跺一般的天庭台阶,跑到台阶的尽头,左右张望。他知道她在找他,他就大声呼喊,喊破了嗓子,但是祥云已经飘离,而她还在跑来跑去的找他,他呼喊着她的名字,醒后大汗淋漓……
自从做了这个梦以后,关昊就再也忘不掉了,但是他不敢回想这个梦。尽管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梦,知道是自己心理压力太大怕失去她才做的那个梦,但是这个梦已经足以把他的心揉碎了!他不知道假如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他是否能做到她所说的坚不可摧?
泪水,终于不受抑制的流了出来。
赵刚起身把纸巾递到他的手上,关昊坐直了身体,接过纸巾,使劲的擦着自己的眼睛,两眼红红的看着赵刚,咧嘴一笑,说道:“老赵,不许笑话我啊。不知怎么搞的,现在眼睛特别软,动不动就想流泪。”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膀,使劲的眨着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被关昊的真情打动了,让他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内心丰满的关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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