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大开这次真正地感到了危机,这个危机不是来自他自身,而是来自朱国庆。
眼下,朱国庆即便脱离了生命危险,也会落个半残疾,事情闹的这么大,都惊动了中央,即便不追究他的责任,他也回不到市委书记的宝座上来了,而且,这几年他也被朱国庆搜刮的够呛,只要朱国庆张嘴,他愈大开就不能不做,有时候做慢了朱国庆都不高兴。没有他“愈大拆”,朱国庆的儿子不可能到国外读书,朱国庆的妻子和儿子也不可能移民到国外,即便如此,他感到自己也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亢州的人,不论老幼都知道是他愈大拆赶走了荣曼,想霸占她的公司,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愈大拆这是担了个恶名,真正操控这件事的是朱国庆,具体做的是姚静。
所以,当彭长宜刚一说跟他谈谈公交公司的事后,他赶紧给彭长宜作揖,讨巧地说道:“彭书记啊彭书记,我给您作揖了,您眼下就是我的救星啊!”
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说道:“我怎么成了你的救星?”
愈大开呲牙咧嘴地说:“您现在就是我的救星,就是我的大救星,您就不找我,我都想找您说这事。我自从穿上这个虱子袄以来,就浑身不舒服,想脱都脱不下来,您说,您给我解套,帮我脱下虱子袄,您不是我的救星是什么?”
彭长宜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心说,你是看到朱国庆不行了、没有了靠山,你才说这样的乖话!他从心里看不起这种人。
愈大开继续说:“您不知道,现在全亢州的老百姓都在骂我,以为是我把荣曼赶走了,您说,人家经营得好好的,我赶人家干吗?”
彭长宜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其实呢?”
愈大拆突然住了口,是啊,其实呢?要知道,他现在就是说出一句不利于朱国庆的话来,都能给朱国庆甚至是他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咽下了委屈,说道:“其实我也就是为了争当初那么一口气,话说出来了,事情也开始做了,想撤也撤不回来了,唉,我是个粗人,脑门一热就做了,但我现在资金紧张,实在没有精力继续做这事了,我想,您能不能给荣老板说说,我退出,公司还是她的,让她把我之前的钱退给我,或者罚点违约金什么的,当然要少罚,因为工贸园区也等着用钱……”
彭长宜说:“首先,按照法律来讲,这个公司你已经没有资格掺和了,你收购公司的尾款还没到,而且严重超出合同规定的时间,所以,你已经违约,其次,关于你之前打给荣曼的那笔款,是荣曼是否退给你、怎么退,那要她说了算,我给你交个底儿,你肯定是拿不回全部的,我做工作是一方面,最终的生杀大权还在荣老板自己手里,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另外,让你的人无条件退出公司,显示你的诚意,接下来的事我才好跟荣老板谈。”
彭长宜把个愈大拆说的哑口无言,他本来就是哑巴吃黄连,这次就更是哑巴吃黄连了。
最后,愈大拆同意无条件退出,至于违约责任怎么追究、怎么赔偿,完全让荣曼说了算。
当彭长宜将这个消息告诉荣曼的时候,荣曼半天才说:“谢谢彭书记帮忙,违约的事还是请律师来解决吧,按照合同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能说得理不饶人,一切由法律说了算。”
彭长宜心说,还不能不得理不饶人?按法律,愈大拆就会损失更惨,但彭长宜不想给愈大拆争取什么,免得以后被人诟病,到时他落个两头不是人。
就这样,公司又回到了荣曼的手里。荣曼跟愈大拆的合同还没有履行完最终的法律程序,荣曼就迫不及待地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重张盛典,新购进的二十辆新款大巴车,披着彩带,整齐地驶出汽车总站,驶到大街上各个停靠站点,在广大乘客面前亮相。
彭长宜对于荣曼搞这个庆典是有些想法的,他感觉荣曼太等不及了,干事不应该这么张扬,尽管荣曼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也憋了很上时间的气,但人有的时候不该这样,你是扬眉吐气了,可是你能预料到以后不会有第二个愈大拆?所以他拒绝参加荣曼的重张盛典,不但他拒绝参加,他甚至提前在一次班子会上作出一项决定,鉴于目前亢州的形势,在新的市委书记到来之前、在彭长宜主持亢州工作期间,班子成员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参加企业性质的奠基和庆祝活动。所以,荣曼没有请到一位市级领导,只是她所在的区工业科一位副科长参加了这个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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