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叙述者都是孤独的。
孤独,才形成一个独有的私密天地,任由心性的自由驰骋,供孤独者去独自猜测和品味另一番意境。这样的孤独,也会成为一种向往渴望。
原本早该住笔,不料书中望风扑影虚构的一位极风流美貌女子,身世令人同情却误入歧途,误打误撞,由相识相识发展为知己,便搁置起来,不料,正应了书中人物也有灵性的说法,她居然对现实中的吴为道,我不同意这样写我。书中人物如此感应,既令他吃惊又觉得为难。继续书写下去,成为红颜知己,毕竟因为身份处境所限,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恰在此时,聊友们看到他与悦奇峰那番聊天内容,对他穷追不舍地追问,他为了结束这段聊天生活,断然道,精英集团在自我保护,使自身行为及利益合法化方面,会表现和释放出惊人的智慧和能量,我们要从中学会把自己的事情办好的本领,切不可糊涂误了自己事情。此乃天机,适可而止。聊友们听了这话,欣然而去。他也把精力转向自己的创作上。
吴为原以为写小说可以随处拾取题材,随意解读,少了刻意、多了自在,任由思绪如藤蔓一般向四处伸展舒展开来。在舒展中兴许碰撞到什么纾解不开的难题,碰撞有碰撞的感受,疏离有疏离的意境。碰撞和疏离,仿佛是人生的两个平衡点,如果把握不好这两个平衡点之间的平衡,只知碰撞的声响,不明疏离的意境。碰撞变成硬性捏合,没了空间,心灵难以舒展。收缩了体验,不能欣赏更多的人间景色,就难免成为残忍的折磨。还是保持疏离的好。不即不离、不远不近、不深不浅、不亲不疏。就是疏离的状态。本来亲近却又保持疏离,疏离之中不失亲近的倾向。才能享受、品尝那种距离产生的美感。如今却有了她意的介入,虽不真实却比真实更有力地驱使他继续叙述下去,叙述中多了一份揣测。人物有自身的逻辑,具体到她的身上,这个逻辑应该如何展现,如何写才能满足她的心愿,对他来说简直成了天意。能够得到书中人物的提示,他意识到太重要了。于是决心不能辜负了她的期待。
吴为又成了孤独的叙述者。表面上的他喜欢喧闹,其实他素喜的就是独处。独处的寂寞,带给他的是另一番人间景致。
被动的独处,使人可以感受到世间的冷落和势利;主动的独处,则可以使人领略到对世俗权贵羁绊的蔑视和超越;无论被动还是主动的独处,都将产生思想上内向的聚合、收束,结果,使自己内心中散在、矛盾、相互游离的想法、意念,发生碰击,在相斥相容相生的过程中。产生痛苦,形成内在提纯超拔的动力。独处就张显着寂寞的魅力。寂寞成为欣赏,因为欣赏而成为一种选择。寂寞成为思想提纯、精神升华的苦功。人生要有所作为。必须首先练坐功、静功,必须耐得住寂寞,然后与寂寞熔铸一体,实现人生的再生,走向新的辉煌。
百年孤独里所描写的文学意境,也许若干年前的人类景象就是如此,更遥远的远古时代,那里兴许只是一片海底,孕育着生命的远祖。他想象人类消失以后。大自然只需用上万年就可以消除人类在地球上曾经活动过的一切痕迹。以前的地球上存在过许许多多的生灵,因时间太久没能留下什么痕迹。即便想留下什么也被自然之手轻轻的抹去了。如今的人类用好奇心去刻意寻求生命存留的蛛丝马迹,又把这样好奇的触角伸向宇宙太空。一想到现在的一切又都将被抹去。现在的精心建构终将被不留痕迹地抹去也会变得毫无意义。难怪及时行乐的主张如此根深蒂固,坚如磐石。对遥远的未来没有理由不悲观,甚至没有理由去悲观。笔下的一切也象事实的存在一样,两样存在界限模糊,人为划定。笔下的刻意灵秀与事实的顽固蓄意,没想到叙述出如此尖锐的对峙景观,好来安慰孤独的叙述者。
吴为时常想象,在他生活过的土地上,曾经生活过什么生灵,他们会象他们这样学习工作生活吗,有贫富有男有女有在家有出家有喜怒哀乐愁更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命运。有人说,基督教讲两世,佛教讲三世,还是局限在人世间。用大尺度的时间概念来衡量,人生仅仅为了从一个点到达另一个点,点与点之间的时间和距离便成了意义。人类即便发明了光速甚至超光速飞行器,以人体肉身去实现遨游太空只怕还是与人类无缘,依然需要多少万光年。面对这样的时空大尺度,无法靠人体肉身去穿越。时下科幻流行。科学的进步也的确展现出灿烂的曙光,也只能寄希望于人类能够变身为人工智能体。
有人想,人来到人世都是多余。虽然多余自己却说了不算,等自己说了算,说了又无效。
吴为作为叙述者,起初是朦朦胧胧,渐渐自觉了,想成为出色的叙述者。莫名其妙的联想,荒唐的嫁接,毫无根据的描写,里面却似乎有使人沉溺于此的引力诱惑。善于发现的他总能找到自足的理由。
习惯的穷,年幼的孩童,天真的嬉戏玩耍,穷,并不能抹杀天性,饿了嚎,冻了喊冷,填饱肚子只知道玩。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希望成失望,失望的累积会变成绝望,泯灭希望之火,懒意萌生渐浓。
孤独会产生什么,消灭孤独的努力竟然是枯燥的重复,看起来毫无意义,却发现消灭孤独的最好办法竟是简单的重复某种机械的动作,重复会使人陷入更深更可怕的孤独中。枯燥的重复与寂寞的孤独,原本是一对孪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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