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世界都为之凌乱,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当我闻到了鲜血所特有的腥膻之时,我趴着的地下有一种奇怪的律动,没几秒钟,我所处的这几块方砖突然消失不见,而我则顺着陡然露出的斜道往下飞速地滑动着,意识在那一刻都朝着黑暗之中沉沦去。
我大叫着,奋力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不让体内的保护意识将我的思维暂时“关机”。我高喊着九字真言,让自己的神台守得一丝清明——这种感觉我难以详细地描述出,请想要了解的朋友自行前往所在城市的游乐园,连续坐三遍过山车即可。
终于,仿佛过了一万年,我感觉屁股都磨出血了的时候,身子突然一凌空,然后重重跌落到一团软绵滑腻的东西之上。我心中长叹了一声,感觉魂儿才刚刚回转过来,还没有缓口气,就感觉有一物携着风声,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捉,在微弱的光线中一看,我靠,竟然是一条头部扁平的饭匙倩,也就是电视上经常说的眼镜毒蛇,而我的手正好卡住了它的头部。
战斗的意识。
我这才发现我屁股下面那软绵滑腻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条条盘着的毒蛇,被骤然从天而降的我给全部都压成了肉酱。然而这些并不是仅有的毒蛇,在我所处的这个空间里,有不知凡几的毒蛇,充斥在我的视线中,吐出的信子发出“嘶嘶”声,让人心惊胆战。
一条毒蛇便能够置人于死地,何况小爷我倒霉到了极点,竟然掉进了蛇窟?
这里,便是萨库朗用来蓄蛇的地方么?
不过我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知道这时候慌张没有什么用,果断大喊一声“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企图借助金蚕蛊的威势,让这些毒蛇安分一些,不要枉自朝我攻击。事实证明肥虫子这蛊中之王的美誉所来不假,它一出现,立刻从肥硕的身躯之中散发出“王八之气”,肥躯一震再震,那些围将过来、蠢蠢欲动的毒蛇竟然在这个脑门之上长着青春痘的王者威慑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离了一丈的距离。
连我手上这条费力挣扎的黑色眼镜蛇,都变得瑟瑟发抖,如同软面条一般,不敢动弹。
我看着用一双黑豆眼看着我的肥虫子,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这个在陶瓮之内修行接近一甲子的家伙,吃过的毒蛇成百上千,自然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不怒自威。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要不是我家肥肥,万虫噬体这种惨剧,看来我是避免不了的。当下情绪激动,也顾及不了素有“菊花残”的美名,使劲地亲了它肉乎乎的身子一口。
冰冰凉,一股檀香流连于唇齿之间,味道果真不错。
肥虫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奋力挣脱出我的手掌,然后飞临到我手上的那条眼镜王蛇头上,俯下身去,直接破开它的头颅,奋力吮吸一番。几秒钟之后,这条一米多长的毒蛇皮肤萎缩,没有光泽,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我扔掉了手中这条蛇,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而肥虫子则飞临上空,俯视着自己面前的饕餮盛宴。
这是一个很大的岩洞,很难想象出在缅甸的热带雨林下面,竟然会有这样喀斯特地貌的地下溶洞。这里十分的宽阔,除了我附近的墙上有几盏昏黄色的灯火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深邃的黑暗,那黑暗黏稠如墨,浓得化不开。而这灯火也很有意思,它是由一种碗口粗的白色蜡烛燃烧而成,很安静地亮着,发出一种让我既陌生又熟悉的香气。
简单地说,这个地方是呈一个“凸”字形的空间,而我正处于那个突起的地方。
有了肥虫子的护卫,我胆子大了很多,站起来往前走,群蛇纷纷退避。肥虫子淫威颇盛,它但凡看到哪个退得慢的,便飞临头顶,一阵吸吮,将其生命精华尽数吸收,如此一来,蛇群更是恐惧。我感觉前方有一大团翻滚的黑气,浓烈得如同实质。这黑气让我恐惧,也让我好奇,缓步走过去。
路过一盏灯光的附近,我突然看到岩壁上面有着什么东西在。这发现让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走了过去。这岩壁常年有蛇虫攀附,上面已经变了模样,有一层黑黑的垢尘。我看不清楚,伸手去将那层垢尘给揭开,露出那岩壁上东西的面目来。
这居然是一幅粗糙的壁画,而且是我所熟悉的。
同样风格的壁画,我曾在晋平青山界的溶洞子里看过,也在神农架的耶朗祭奠中看过,它们都是由一根根红色与黑色的线条或圆弧相结合,简洁明快,大方古朴,图案和花纹都有着浓烈而独特的风格,它们描述的都是三只眼、额头上的眼睛呈方形的小人。我无心分析这壁画上面的内容,只是心中有着强烈的震撼,脑海里不断地想起了2007年的春节前夕,一个乡村的老汉略带讽刺的笑容问我:“你真的以为一个幅员辽阔的耶朗联盟国度,真的是夜郎自大?”
我真的不相信,然而我却分明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异国缅甸的山林底下。
这里居然也有耶朗故人的遗迹!
那么,他们在这些地下的山壁上刻着这些图画,到底是有什么用心呢?这些壁画里面,又传递着怎样的信息,诉说着怎样的历史呢?
我不得而知,只是被那个千年之前的神奇国度所折服。一种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我稍微一打量,便没有再继续,而是从磨烂的背包中掏出了强力手电筒,往黑暗中照去,试图找到回去的路。
当我走出了“凸”字形的口子处,往黑暗中一照的时候,一片金黄色的光芒让我眼前一花。我愣了神,快速地走了过去,只见有一堆木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面前,而这上面一排则全部都是打开的,露出了一块块交叠的砖头,密密麻麻。之所以会反射出一片金黄之色,是因为这些砖头全部都是黄金做成的。
在这些箱子和金砖上,都标识着繁体字与日文,以及阿拉伯数字。
我似乎在一瞬间就明了了吴武伦和加藤原二来此的真正用意:日本在七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虽然至今都没有承认,但是它确实扮演了一个强盗的角色,将大半个亚洲的财富都掠夺一空,而战败之后,它掠夺的黄金、珠宝以及其他的硬通货,莫名地下落不明,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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