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清晨,郦府的下人便忙碌起来。郦国誉亲自筹备婚事,他是户部尚书,掌管一国财政多年,区区续弦之礼,自然不在话下。
因苏太君去世只有半年,这次婚礼力求朴素,不求奢华。即使如此,各路皇亲国戚也来得颇为齐全,礼物也极丰厚。毕竟此时越国正在与回纥开战,而郦国誉管着军费,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郦书雁站在抄手游廊下,看着远处密密挂着的大红绸花,叹为观止:“一夜之间,这里居然就布置好了。……父亲也真是不容易。”
“他骂奴婢骂到四更天,确实是不大容易。”郦绰忍俊不禁。昨天夜里,郦府的下人说得上是忙得人仰马翻。饶是这样,他们还被郦国誉骂了个半死。
郦书雁笑了起来:“四更天?我可真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急什么,傍晚就能看见了。”郦绰笑道,“我在你院子里睡一会,行不行?我的住处离宾客近,吵得厉害。”
郦书雁自然答应。郦绰睡到傍晚才醒,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对坐在一边看琴谱的郦书雁说道:“咱们去给嫡母请个安?”
“寿春县主才刚进门,你就想吓唬她了?”郦书雁放下棋谱,“那就一起去吧。”
郦绰笑道:“我想得可没那么多,只是想亲眼看看,她为什么凄凉可怜而已。”
前两天,郦书雁确实预测过寿春县主未来的境遇。她点头道:“好。你见了她就会明白的。——春柔,你去叫王妈妈和李妈妈跟来。”
婚礼古称昏礼,这是因为,举行典礼的时间往往是黄昏之后。郦国誉在装饰一新的新房里挑了新娘那绣工繁复的盖头,连交杯酒也未喝,便匆匆地出去,与宾客继续交谈。
新房门口的人不少,大多都是郦府的奴仆。婚礼当日,他们也都穿了一身颜色喜庆的衣裳。看见郦书雁和郦绰,仆婢们连忙行礼,纷纷叫道:“大少爷、大小姐。”
“都起来。”郦书雁笑了笑,对春柔点了点头。
春柔笑道:“大小姐准备了喜钱给你们,让你们也沾沾喜气呢。快接着。”说着,春柔把事先准备的一把散碎金银锞子撒在地上。
郦府的下人大多对郦书雁十分敬畏,却也知道她出手阔绰,不爱为难人。郦书雁赏了钱,他们也就低头捡了起来。只有一个站在门口、容貌平平的丫鬟未曾弯腰,在一众奴婢之间,显得鹤立鸡群。
想必这就是寿春县主带来的家生丫鬟。郦书雁清冷的目光在那个丫头的脸上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双燕。”那丫鬟语气冷淡地回答。
“双燕?”郦书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双燕的读音与书雁十分相似,前不久,她刚给了寿春县主不小的脸色看。寿春县主能想出这种法子聊以自慰,也算是有点趣味。
郦绰道:“双燕……”他也觉得这名字有点别扭,“我和妹妹是给嫡母见礼的。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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