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看得叹为观止,她男装扮相已经自诩风流优雅,但是百里初才真真实实地给她演示了什么叫真优雅。
许正是这份比大家闺秀还要优美又不做作,从骨子里头透露出来悄无声息的优雅,也减少了不少人对他‘公主’身份的怀疑。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殿下,这般姿仪是后来回宫之后专门练习过了么?”
她不相信在真言宫的时候,他会有心思来练习这些姿容仪态,能做到这种自然的地步,不是下点儿苦工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百里初就算要装女人,也用不着专门下那么大工夫练习这些行路的姿态和仪容罢?
百里初看着她眼底的惊讶,他神色淡淡地道:“在地宫里呆久了,久而久之,步伐自然会变成这样,黑暗中行动的时候就会注意到不要踩踏和触碰到任何会泄露行踪的东西,包括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学会像影子一样的行动出没,否则不管是惊动了猎物,或者让狩猎者留意到你的存在,都是死路一条。”
“前者饿死自己,后者为他人裹腹之食。”
秋叶白一愣,瞬间心情复杂,再看他那‘优雅’的行路姿态,方才明白,那是来自黑暗掠食者的步伐,拂动的精美衣袖与袍裾带着死亡的气息。
不知道为何,方才那些美好的形容和感觉瞬间都只剩下——战栗。
一个幼小的少年在多少年,多少月,多少个日子里要经历多少次在黑暗地宫弥漫着腐败死亡气息的长巷的逃亡,要经历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狩猎与被狩猎,要经历多少次喋血杀戮,日复一日,才能练就这种‘优雅到骨子’的步伐?
永远悄无声息地‘优雅’隐藏踪迹,已经成为他永远磨灭不去的行动方式。
而少年的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呢?
陪着师傅游历人间,踏遍红尘,虽然行路艰辛,虽然习武很难,但是,她很开心。
同人,不同命。
秋叶白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平静的容颜,暗自轻叹了一声。
她并不曾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得柔和,但是百里初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幽幽难明的复杂光芒。
而此时,秋叶白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随后四处张望,然后伸手一把扯下她右侧的一片干枯的枝蔓。
然后下一刻,百里初随着她动作望过去幽眸一亮,看着眼前的景致,不免闪过赞色。
秋府占地颇广,这一处却明显是没有人常来的,所以当那阻碍视线的枯枝蔓藤被扯下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大片生在水边的梅林。
粉红、雪白、浅黄、桃紫,交错而生,恣意地生长,彼此交织在一起,竟让人分不出那些枝头上那些花是那棵树开放的,非但没有梅花的出尘脱俗之感,竟有一种嚣张而靡丽的感觉,更因为没有人打扫,在地上落了厚厚一片七彩的花瓣,满地白雪之上,似一片花毯,而花枝压了浅浅的白雪,晶莹剔透,愈发地显得那些梅花美不胜收,妖娆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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