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黑的时候,我跟矮冬瓜好不容易爬上河坎,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听见从岸边传来咳嗽的声音。听那声音,分明就是之前搞我们下水的干瘪老头。
我跟矮冬瓜浑身湿透,冷得上下牙齿打架。又不想搞出动静来惊动谁,至少在没有查出事实真相之前,对人还是保持一定戒备心的好,否则跟开头那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跟矮冬瓜蹑手蹑脚,摸,爬靠近传来咳嗽声音的地方,只听见哼哼啥的,还有一股子尿骚味。
话说这个老黑可真是够黑的,想他跟柯队长把我跟矮冬瓜算计之后,肯定以为我们不会有生还的机会,这会正悠哉乐哉哼着不成文的曲调站在那撒尿。
夜黑中,我能看见这老东西最近可能上火,那尿黄且混浊,骚臭味也不是一般的浓。我跟矮冬瓜捂住口鼻,也觉得那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只差没有一个喷嚏喷出来了。
老黑鼻子耸耸,好像对自己的尿骚味也感到排斥,瞥了一眼撒尿的位置,呸了一口唾沫小心转身离开原地猫腰钻进那间靠近岸边的破房子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在跟涂元孝谈七里坟事件的时候,他没有在我面前提到过柯队长。所以对那位心怀鬼胎的柯队长至今还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来路,只是感觉他的装扮太过异常,无意中想一下,觉得他就像一个深埋在地下的古董,忽然被人挖出来展示一下,丢下一个悬念让人煞费苦心的猜测。
别看简陋的茅屋,宁静的河边,却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这里缺少了我们熟悉的东西,太过安静。我们从小在河边长大,深知河边的一切,特别是到了小暑节令,知了嗓音尖细,听上去有一种低频的电流穿过耳孔的感觉。我捉住过知了,它个子小小的,瘦瘦的,双翼微张,那绿色的翅膀透明的数得清脉络线条。到了大暑盛夏,知了的声音粗犷了,就像在宣泄若人类时兴的K歌。
大白天的正午时分,河边树上无数知了鸣叫,浓烈,威猛,与火风一道汹涌而至,每一个人都感觉闷热难耐。我跟矮冬瓜拿着网兜去粘知了。
我的面色凝重起来,眼神深邃看向茅屋。矮冬瓜也感觉到这里的不正常,河边草丛中的虫子怎么可能没有发出一丁点叫声?莫非这里有比夜虫子更可怕的东西!
我跟矮冬瓜扶住树枝,一前一后悄悄靠近茅屋。
茅屋里,一盏昏黄的马灯,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咳嗽,显得孤寂也冷清。老黑就像一截没有生气的木头,呆坐着,在他的脚边,横卧着一用白色布单覆盖住的尸体。
老黑是盘腿而坐的,在我跟矮冬瓜掉进河里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他老树皮的面孔好像又平添了几道皱纹,越发的显得苍老沧桑。刚才还哼哼曲调的,这会又一本正经的在超度谁?
他神态安详的在念经,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惊觉,急转身看,却什么都看不见,急忙拉住矮冬瓜往相反方向跑去。
看来老黑不止是艄公,还是阴阳师。他不像是在超度,倒像是在给谁招魂。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畔消失,想刚才胡乱跑的声音,也惊动了老黑,即使没有回转,他也会找来,我跟矮冬瓜急忙找地方隐蔽。
就在这时,老黑提着马灯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的就是那位柯队长。
刚才我们看茅屋里就是老黑,柯队长什么时候来的?疑问一出,我还没有出声,老黑干巴巴一笑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们了。”
矮冬瓜听他这么一说,恨得牙痒痒的,嘀咕道:“老大,我们跟他拼了。”这孙子就是缺根筋,自持血气方刚,想对方是一把老骨头,经不住折腾的就想冲出去。
我强制按住他的肩头,低声道:“他这是讹诈,要真的看见我们,还不出手?”
矮冬瓜紧张的看,是的,老黑右手提马灯,左手拿的可是要命的家伙,一把锋利的砍刀。要是他贸贸然的出去,可能两句话不到,就会被乱刀砍死。
要是我们出手,老黑特定有理由说是出于自卫杀人。所以我跟矮冬瓜还是别冒失的冲出去的好,就呆在原地看他老小子想干嘛。
老小子冲柯队长挥挥手,两人呈包围圈的模式,冲我跟矮冬瓜合围过来。
对付鬼没有什么问题,可要是对付大活人,对方还是一年逾古稀的老者,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别人会不会说我不尊老爱幼?正暗自思量,我借助老小子提的马灯灯光忽然看见柯队长的头上,有一只黑褐色虫子在爬。要是常人,面上有一丁点细微的动静,都受不了,怎么可能忍受一只虫子在面部爬来爬去的?莫非他不是人,是一具虫子们喜欢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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