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就知道阮负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她迈步要走,阮负却是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色眯眯的说,
“阿绾绾呐,这么好的戏,真不打算看看吗?行行行,你脸皮薄,不看就不看,不过,你让人点的那是什么香料,能不能给我些许?你放心,我就是好奇,想拿来看看,并不打算用的。”
阮负空着的一只手伸到宁绾面前,骨骼分明,颇是瘦削好看。
宁绾凝着眸子看了一瞬,又将目光落在阮负的脸上,这一回,许久都不曾移开。
如果忽略房中隐约的不堪声音,两人的模样倒真像极了花前月下诉求衷肠的才子佳人。尤其是两双对望的眸子,在屋檐灯笼的照映下,星星点点,亮得宛若星辰。
阮负嗤的笑了,他摇摇头,无奈道,“阿绾绾啊阿绾绾,别在我跟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了,我心都酥了,要是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你又要给我耳刮子。”
宁绾淡然的错开了目光,“男人本色,美色当前,连脑子都不用动。”
阮负舔舔嘴唇,想要再说笑几句,看得出来宁绾心情不好,生生忍住了。
他将宁绾往不远处的亭子里拖去,待站定,识趣儿的收了手。
宁绾半倚靠在栏杆上,问阮负,“长陵国的人可信吗?阮小公子,你们值不值得我相信?”
阮负也走过去,顺着宁绾的目光往下看,亭子下方是一汪湖泊,里面种了满湖的芙蓉,荷叶田田,周围荡漾着涟漪,一圈又一圈,逐渐荡漾得没了踪迹。
“你不是挺相信我的吗?”阮负轻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拍拍宁绾的头,说,“阿绾绾,你将我当做你心上人了是不是?”
第一次见面,宁绾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说不清是惊喜还是娇嗔,总之,她透过他看到的那人,一定是她放在了心里的人。
而他,能这么快的和宁绾搭上线,宁绾没有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对他诸多试探,应该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那个人身上。
“你的心上人是允王爷?”阮负追问。
宁绾但笑不语。
心上人,也得先有心,她如今觉得她连心都快有不起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身子一日比一日疲乏,困倦又混沌,她时常会想,是不是这一辈子也是有个期限的,等到时间到了,她就会死了。
“要是想着他也没关系,我带你出宫去,看他是死了还是伤了,又或许是毫发无损?反正不管怎么着,就当是给你们一个了断余情的机会,从这以后,你就别去找他了。”阮负很自信的告诉宁绾,“允王爷好,我也不错的。不瞒你说,放眼长陵国,也就我阮子输算个聪明人。”
宁绾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阮负白眼一翻,“你别这么扫兴,我可不是夸自个儿。”
宁绾干呕的声音越大,脸色已经苍白下来。
渐渐的,阮负也笑不出来了,他僵硬的扯着嘴角,低声道,“阿绾绾,你心不在这儿我不说什么,毕竟我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把里面的人赶出去,可要是你带了孩子,让我做个便宜爹,我怕我心胸狭隘,忍不了这口气。”
宁绾顺了顺气,待到身子舒服一点了才摆手道,“别天方夜谭,我不过是喝多了,你以为是什么。”
阮负看看宁绾的面色,又看看宁绾被腰带勾勒得越发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扯着嘴角直笑,只是眼里流转的流光却表明了他不甚相信宁绾的话。
宁绾苦笑,“你放心,你我成亲的事要成了定局,别说孩子,就是心也能挖给你。”
阮负撇嘴,女人的话是信不得的,尤其是宁绾这样真假难辨的女人,谁相信谁被算计。
要说宁绾是真心实意想要利用他,这个他信。
“今夜辛苦你在椅子上坐一夜,明儿天亮之后,你送我出宫。”宁绾说罢,转身出了亭子。
阮负笑呵呵说,“好呀,没问题的阿绾绾,你要我在哪儿都行,只要你睡得舒服,我哪儿都行的!不过,真不打算去出宫一趟么,万一战况惨烈怎么办,我们过去,虽没有太大的作用,盯个梢,放个风还是可以的!”
宁绾不予理睬,回去房间后,合上了房门。
她背靠在墙上,两手紧紧抓住衣襟,波澜不惊的脸上裂开一道细纹。
孩子,阮负说是孩子,可她打从心眼里觉得,不可能是孩子,她喝了那么多避子汤,就连来长陵国那天,她也没有忘记喝药,她防备得那么认真,防备得那么仔细,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一定不可能是孩子,宁绾告诉自己说,阮负胡说八道就算了,身子是她的,有没有怀上孩子,她难道不知道吗?
宁绾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不平静的心好像骤然间就安定了。
李洹来了又怎么样,有韩长雪有阮负,这两个人精帮衬着她,她难道还会像从前那样孤立无援,任由李洹捏扁揉圆吗?
宁绾安了自己的心,纵使这一夜睡得并不十分安稳,却也没有睡不着觉,尤其是天快亮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她越发的好睡了。
等到醒来,天已经大亮。
蒹葭打了帘子,伺候着宁绾更衣洗漱,面上淡淡的,竟少了往素的亲近。
“阮小公子还在房里吗?”宁绾将腰带再勒紧了一点,问。
蒹葭为宁绾整理衣襟的手微微一颤,她回答,“小姐,阮小公子在房里待了一整夜……”
蒹葭同在房里待了一夜,她知道宁绾和阮负之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知道两人虽然同在一间屋子处了一夜,宁绾是睡在里间的床上的,阮负则是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一夜,可旁人不是这么想的。
“消息已经传开了,整个皇宫的人都晓得你们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蒹葭焦急的说。
像是为了应证蒹葭说的话一样,蒹葭的话才刚说完,阮负就手忙脚乱的闯进了里间,对拾掇好了的宁绾说,“阿绾绾,我爹杀过来了!”
几乎是在阮负说话的同时,房门被人大力的打开了,至于是推的还是踹的,根据声音来推测,应该是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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