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眼瞧着我身体还没入土为安,一切似乎都还有希望,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魂归故里呢?
……要不要让方余给找几个巫师来跳大神?
谨然正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抬头就发现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远远的走廊那头,方余同志拎着个饭盒一路小跑就过来了,原本一挺和蔼可亲的大叔,一看江洛成那瞬间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杀到他们面前,也不顾还有姜川在场,张口就特别不客气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肯德基宅急送盒子里的仓鼠趴在食盆里:“吱!”
问得好!买别墅!
在仓鼠特别解恨的目光鼓励下,只见方余将那饭盒重重一放,双目怒睁,指着外面杀气腾腾地低低咆哮:“谨然都成那样了,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危险期刚过现在外面记者铺天盖地地堵住医院正门口,无数架相机等着冲进来掀开这病房房顶!照什么?袁谨然病床写真?!江洛成,我问你,这风声是谁走漏的?江洛成,我再问你,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人?”
肯德基宅急送盒子里的仓鼠后爪一踹将一把瓜子刨了出去:“吱!”
骂得好!买跑车!
江洛成:“我……”
方余笑了:“对,你他妈就不是人。”
肯德基宅急送盒子里的仓鼠跳下食盆,精神抖擞地抖了抖肥屁股:“吱吱吱!”
好好好!买买买!
看着江洛成那哑口无言的模样,谨然一边爽上了天一边又气得喘不上气儿来——从方余刚才的话里他算是听了出来,原来姜川带着他绕的是后门,其实医院的大门前早就挤满了记者,恐怕是被他经纪公司请了人才拦了下来,这医院里头才风平浪静……
他就说么!
他袁谨然本尊这会儿在病房里挺尸,后脚江洛成就直接将消息散播了出去——对没错,就在谨然确认出演他新导演的电视剧的第二天……哪怕现在手边没手机,没报纸,没电视,谨然都能猜到娱乐圈可能已经闹翻了天——
“袁谨然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新闻标题后面,哪怕内容里随便夹带条虫子,它都能瞬间被带着火成喷火龙。
更别提谨然原本就准备出演的电视剧。
这他妈简直就是爆炸性的免费宣传。
江洛成也太会省钱了——不行,方余,赶紧问他要宣传费,够买好几箱瓜子啊别浪费!!!
仓鼠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各种激动,只不过身体过于柔软发出的动静也小,外面的人类压根不可能注意到它——而这会儿,姜川也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看着方余和江洛成掐架却谁也不帮,换了一般的小透明,稍微懂点事的恐怕就已经上去帮江洛成了,但是他没有,他就是找了个地方将谨然放下来,自己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打开了笼子,将仓鼠从笼子里抓了出来。
姜川:“阿肥,带你进去看个人。”
谨然:“……”
姜川:“他让我买只小动物的,然后才有了你。”
谨然:“……”
这样啊。
姜川言罢,顺手将仓鼠往口袋里一塞,然后站起来问不远处那两位看上去恨不得要扑上去撕咬对方的男人:“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方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暂时将目光从江洛成的身上收了回来,打量了一圈姜川,然后看似勉强地点点头,江洛成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方余倒是反应很快地重新扭过脑袋恶狠狠地冲他骂了句“你想都别想”——与此同时,得到了许可的姜川已经转过头,将江导演那期望着自己能把他捎带上的目光撇到了身后,而后头也不回地轻轻拧动了门把手。
病房里面很安静。
姜川拉开病房门,先是脚下步伐一顿,而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轻轻将病房又拉开了一些紧接着便身手灵活地进入了病房,病房门咔擦一声在他身后被关上,他站在门口,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视线淡然地从床上那带着呼吸罩,浑身上下到处插满了管子,半张脸也缠满了绷带的黑发年轻人身上扫过,然后他的目光一转,停留在了病床边的另外一个人身上。
是的。
哪怕方余来不及提醒,打从姜川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病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时此刻,她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正拿着一个苹果在削皮。
她低着头,正专注于手上的工作,那薄薄的苹果皮伴随着好听的“沙沙”声一圈圈地与果肉分离掉落下来——直到安静地将那苹果削完,她直接将果肉切成小块的防止在手边的那干净的白瓷水果盘中,自己却不去食用,只是将那水果盘放到一旁放好,然后用手帕仔仔细细地将水果刀擦干净收好,最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姜川。
两人对视片刻。
那是一名看上去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她的脖子上打着一条薄薄的丝巾,身上穿着的是普通职业女性的工作服,虽然打扮得一丝不苟却难以掩饰此时此刻眼中的疲惫和悲伤,她笑了笑,用温和的嗓音问:“您好,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袁谨然的同事。”姜川平静道,“之前曾经受他的照顾,便来探望他一下。”
那女人“哦”了一声,想了想,点点头说:“有很多人想要来看他,都被方余拦下了……啊对了,我是谨然的母亲,袁梅,叫我袁阿姨就可以。”
姜川点点头没说话,手放进口袋,指尖似有似无地在口袋中仓鼠的背脊上滑过——他感觉到口袋中的小家伙扭了扭后,无声地跳进了他的口袋深处……
他微微一愣,没明白刚才还趴在他的口袋上伸着脑袋往外瞅的耗子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姜川的手放在口袋里没拿出来,走到了病床边俯下身认真地看了看此时此刻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的黑发年轻人,想了想,问身边的妇人道:“怎么回事?”
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缺少对长辈说话应有的礼貌。
好在袁梅也并不在意这个,此时此刻,她那双几乎和床上的黑发年轻人如初一致的漂亮眼睛中有一闪而过的波动,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儿子垂落在额间的柔软黑发拨开,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安静的病房中,只有旁边的心脏记录仪在发出“滴”“滴”的有规律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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