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王允就要翻脸了,韩俊无奈的耸耸肩,暗暗嘀咕了一句“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勒马抱拳目送着王允一行人绝尘而去。
王允铁青着一张脸,气呼呼地放下帘子闷哼一声道:“盗匪横生?我看你就是最大的盗匪!”
轻柔柔给王允揉捏肩膀的貂蝉噤若寒蝉,一双绝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绝望的神情。
距离并州越来越远,距离长安自然也就越来越近,距离那个注定要毁掉自己一生幸福的火坑也越来越近,这又怎能让貂蝉开心起来?
王允自顾自地生了半天闷气,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在貂蝉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按摩下,再加上马车的颠簸,居然是在不觉之间睡着了过去。
轻微的鼾声传来,让貂蝉整个人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这个时候的王允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大汉司徒,看上去不过只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而已。
貂蝉的玉手还放在王允的肩头上,一双妙目却是透过帘子的缝隙飘到了车外,在很多人眼里都荒凉苦寒的并州,在貂蝉看来却是这样的美好,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美好,因为这里是她的家祥,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渐渐的,貂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决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扶住了车窗,微微闭上了眼睛。
“请小娘可怜我大汉千万苍生!”
丝丝凉风拂动万千青丝,头顶是巍峨秀丽的高山,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谷,耳边传来的是蝉鸣鸟啼声,就在貂蝉将要随风而去的时候,身后的王允却突然醒了过来,堂堂大汉三公居然是放声大哭,威严扫地地拉扯着貂蝉的裙角不放。
一滴清泪出现在貂蝉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不是为王允的失态而感动,而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悲恸。
凄然苦笑一声,貂蝉黯然道:“貂蝉不过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司徒公何须如此?”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允,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士大夫的体面,居然是直接跪在了貂蝉面前道:“今我大汉,百姓有倒悬之危,朝堂有累卵之急。董贼擅权乱政,天子形同傀儡,我大汉旦夕便有覆灭之险。关东诸侯,手掌雄兵,却罔顾天子安危,不思报国锄奸却只为一己私利征伐不休。朝中文武,大半皆乃董贼党羽爪牙,余者如我空有救国之心,却苦于手中无兵无粮,对此也是无计可施!”
说到伤心之处,王允竟然是泪如雨下,声音嘶哑,披头散发看上去好像厉鬼一般。
貂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默然不语。
王允回头看了一眼并州的方向,咬着牙继续道:“韩俊小儿,虽拥兵自重,目无天子,但却有统军用兵之能,公孙瓒,袁绍等世之英豪皆乃其手下败将,更兼并州士卒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我曾精研《易经》,对于相术颇有几分心得。依我观之,董贼韩贼皆乃是好色之辈。我苦思一计名为连环计,其中第一步便是将你名义上许配给韩俊,但因为此次我乃是回乡祭祖扫尘,与喜事相冲,借故拖延。待得我等返还长安之后,我再寻一机会将你献于董贼。韩俊年轻气盛,必不肯善罢甘休,如此董贼韩贼二贼相争,驱虎吞狼,我自可以从中取利!重扶社稷,再立江山!如此我大汉中兴有望,上至朝堂,下至乡野,凡我大汉臣民无不感念小娘之大恩大德!不知小娘意下如何?”
王允的这一番话,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在貂蝉的心里面,让她整个人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神呆滞地看着王允也不说话,似乎也忘记了说话。
王允缓缓站起身来,叹口气道:“不管你愿意与否,我意已决!不要说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养女,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哪怕是我自己!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天下苍生,我也绝不怜惜!”
“纵横天下,守土开疆!唯我大汉,震慑四方!”
貂蝉嘴里缓缓吐出的,是韩俊《出塞》的最后两句。本来豪情万丈的词句,在她婉转的嗓音之中,却有一股别样的凄凉。
“勇乡侯,貂蝉无福,不能侍奉在你左右,不能为你整装披挂,也不能看你纵横天下了!如果能有来世,那么我愿在三生石畔一直等着你!”
“贱婢你敢!”
王允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了,貂蝉决绝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貂蝉决绝地跳出了窗外……
疾驰的马车,并没有因为貂蝉的离开而停下来,或许是车夫没有听到,或许是他根本不在乎。
王允绝望地瘫坐在马车上,眼神涣散地盯着貂蝉跳车的窗户,似乎那一抹慈母的红色还并没有消散一样。
“吆喝,谁家小娘子这么想不开啊,细皮嫩肉的,正好抢回去给本大王做个压寨夫人!”
王允并不知道,注定要香消玉殒的貂蝉,此刻却正被一个脸带苍狼面具的男人抱在怀里。可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面具男身后跟着足足三百余凶神恶煞的骑兵。而他的护卫,却不过仅仅数十人而已。
“放开我!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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