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拉梅朵有些说不出口,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厌恶和痛恨,她不想再提起那个吻,不想再回想那个人的舌头曾经和自己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他的吻很激烈,一开始就让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而且很快我就感觉自己嘴里有一股微微的甜腥味,我知道那是他把我的舌头和牙床弄破了,有血流了出来。”冈拉梅朵继续没有温度的叙述着,她已经很好地控制了自己。
“你流血了?!”丹增才让和索南达杰异口同声地叫道。
他们明白了为什么冈拉梅朵说中毒是因为徐利宏吻了她。秋帽子蘑菇中毒要么是误食,要么是通过身体上的伤口进入到血液中,而往往后一种发作更快中毒更深。
“难怪当天给你救治时,阿妈拉和嘉措活佛都没有找到你身上的伤口,原来……伤口在你嘴里!阿妈拉当时在你的嘴里塞满了金顶雪莲的莲泥,所以她和嘉措仁波切都没有发现你的伤口。”索南达杰想起了当日查找伤口的情形,恍然大悟。
“我就是在那个吻里昏迷了过去,最后被徐利宏背上了宝瓶口,然后把我从宝瓶口扔下了瀑布。也许是命不该绝,我被瀑布和潭水冲到了卡斯河里,后来……索南达杰发现了我,否则,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说着,冈拉梅朵拉起身边的索南达杰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说:“索南达杰,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她的眼角含着泪花,站起身准备向索南达杰鞠躬。
索南达杰一脸惶恐,一下子跳了起来扶住了冈拉梅朵的肩膀,急忙说道:“你别谢我!是佛菩萨保佑了你,是嘉措仁波切救了你。我阿爸和阿妈都说菩萨会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你是好人,所以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冈拉梅朵把头栽进索南达杰的怀里,放声痛哭。
丹增才让站起身轻轻踱步到亭子边上,凭栏远眺,似乎是被悬崖下的海子和森林的美景所吸引。
等到听见后面没有了哭泣声,他才走回到亭子中央的圆桌旁坐下来,看着有些羞赧的两人,问了一个问题:“冈拉梅朵,如果徐利宏是通过接吻给你下了毒,那他为什么没有中毒?”
“是啊!他怎么没有中毒?”索南达杰醒过神来抓住冈拉梅朵的胳膊问道。
“因为他吃了解毒的药。”冈拉梅朵闭上了眼睛,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泪水流出,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还在显示着她内心的痛苦。
“解药?你知道他吃了解药?”丹增才让奇怪地问道。索南达杰也不解地看着她。
“是的,他吃了解药,我能肯定!整个六月,徐利宏都一直在研究分析青藏高原上的动植物,他还专门去民族大学找了藏族老师请教过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我联系我的同学帮他介绍的老师。”
“他几次去见藏族老师,都是在我有事不能脱身的时间。听说他们聊的很投机,藏族老师还把自己珍藏的专门在雪山上预防中毒的药给了他,让他欣喜若狂。我一直以为不过是预防毒蛇蝎子蜘蛛之类的解毒药,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预防秋帽子蘑菇中毒的解药。”
冈拉梅朵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在她手上戳出了两排红印,她犹自不觉。
丹增才让听她说完,叹了一口气。
“唉……孩子。我也知道几种可以避免秋帽子蘑菇中毒的解药,我相信如果花了心思寻找,徐利宏肯定也能找到一两种不让自己中毒的方法。现在看来,你确实是在接吻时中了秋帽子蘑菇的毒,而徐利宏一定是找到了能够防止中毒的方法。所以你中了毒,而他则安然无恙。”
冈拉梅朵无力地点点头瘫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角有泪光在闪烁。
她浑身上下冒着冷汗,一股从心底发出的寒意席卷了她的身体。徐利宏,那个她曾经以为是最爱她的男人,居然如此处心积虑要暗害她,可笑她还在帮着他找能让自己中毒的方法。
“才让大叔,我们报警吧,告诉稻城刑警队的崔警官和王警官给我下毒的人是徐利宏,把我推下悬崖的人也是徐利宏,我要让他知道害人的人没有好下场,他一定会受到老天的惩罚。”
冈拉梅朵有些激动。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杀害她的真凶,也推断出了他杀害自己的原因,当然该将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证据呢?”丹增才让摊开了双手,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证据?我就是证据,我就是人证。我是被害者,我的指认就是证据。”冈拉梅朵想了想,肯定地说道。
“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你呢?”丹增才让似乎在说绕口令一样,不过冈拉梅朵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怎么证实自己就是莫伊莲呢?那个代替自己和徐利宏生活在一起的莫伊莲又是谁呢?她和她容貌一样、声音一样、身材一样,连自己都差点认为那是自己,别人又如何分辨呢?
“你们俩可以对质,真的莫伊莲肯定有很多事情是假的莫伊莲不知道的,只要问一些莫伊莲小时候的问题,就能很快判断出那一个是真的,那一个是假的。西游记里的六耳猕猴和孙悟空一模一样,都是本领高强的猴子,最后还不是被佛祖一眼看破。”索南达杰在一旁出谋划策,不过他举得例子倒是很有启发性。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真的可以报警了。”丹增才让这时放下了紧绷着的脸,一脸轻松地看着冈拉梅朵和索南达杰。
“从表面看,你这个案子是解了。但是从实际来看,会有很多细节禁不住推敲。不过,徐利宏与人合谋要杀害你的事实是跑不了的,报警抓他,也是一条发现真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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