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将脸上的口罩拽了下来,整个脸又黑又沉,欲上前继续,被白石拉住,王子墨同时也将秦无言扶了起来,他很疼,但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可现在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莫池来到乔越的面前,沉声说了句:“可以了。”
乔越看了莫池一眼,然后看向我,拧眉道:“你跟我进来。”
这个情况应该是没事还是有事?我心里又惊喜又紧张,赶紧跟着乔越进去,进去的时候,听到莫池安抚秦无言:“她不会有事。如果她想见你,总会叫你的。”
我没来过手术室,一踏进去就有一种冰冷之气窜上来。几个护士悄无声息地处理事情,整个房间更是寂静得可怕。
我来到元晨安面前,她的脸色苍白,手腕那里被包起来,正在输血。
她虚弱地闭着眼睛,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显示生命的迹象,我真的以为她已经去了。
看向乔越,我轻声道:“她没事了对不对?”
乔越一直看着元晨安,眼里的不舍与痛色那么明显,我心里一震,一个想法在心里猛然窜起。当那想法成形,我竟感到一丝无奈。
他那么痛苦,痛苦地红了眼眶。
深深一拧眉后,他低沉着声音回我:“暂时脱离危险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说:“整个手术过程,她没让我打麻醉。她说,这些苦是她应该要受的。”
没打麻醉,那该有多疼,她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为什么说这些苦是她应该受的?
她现在昏迷不醒,应该是疼晕过去的吧。
不止是手上的伤,还有肚子上的,更有心上的。
乔越迈步来到元晨安的床边,他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握着元晨安裹着纱布的手,却是轻轻地不敢用力。
他的声音再次缓缓而来,沉重又可怜:“我一直在找四年前的那个女人,那个跟我一夜承欢的女人,那个让我沾上后就爱上的女人。可笑的是,她近在咫尺,我却没有看到。”
原来,他已经知道。
乔越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两条晶亮,那是男人不轻易流下的东西。
我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手术中,她疼得麻木,疼得失去了知觉,甚至疼得出了幻觉,她把我当成了你,一遍遍喊着蔓初姐,一遍遍告诉你,她很痛苦。她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我蹙着眉问他:“你会怪她吗?”
我想,他已经知道那最痛心的答案。
乔越深情吻着元晨安的手,笑得苦涩又无奈:“尽管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秦无言,但我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我哪里有资格怪她,只怪我没有给她希望,不仅如此,还让她一直误会我心中另有女人。她不能接受自己爱上别人,所以才会终结自己的生命,甚至连无辜的小生命也一起狠心陪葬。她以为这样,她心里就会好受,就不会对不起我。可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我更痛苦。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我希望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是啊,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原来,那才是她走上绝路的真正原因,连我都吃惊不已。
男女之间的感情变数太大,她是愿意在原地等待守候,可当有人一直拉着她走时,她无力反抗,就只好承受别人强加给她的感情。
久而久之,有些东西就变了。
我对莫池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还说了,她这一生唯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是你最懂她。”
乔越定盯跟我出元晨安最后的话,我心里一阵钝痛,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疑就是关于她父母死去的事。
她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没有机会查明。
我向前迈了一步,问他:“元晨安这一睡去,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原本以为乔越将我一人带进来,一定是元晨安有话跟我说,要么是最后遗言,要么是只想见我一人,可我没想到,她竟一个字都没跟我开口,却是全部让乔越以这种方式传达。
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疼痛中跟我说了一切,像是最后遗言,现在虽已脱离生命危险,但我真怕她会一睡不醒。
乔越扶着床站了起来,看着我说:“她可能不会再醒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一下着急起来,心里都空了,“她会死吗?”
乔越摇头,看向元晨安没有血色的脸宠:“不会,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了。”
什么?
我一下捂着嘴,手里都是泪水。
乔越是医生,又是他亲手动的手术,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刻的他,倒是比我冷静又平静,突然硬了语气:“蔓初,把你一个人叫进来,一方面是把元晨安想跟你说的话传达给你,另一方面是想告诉你,我要带她走,离开这里。”
我没想到,乔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这个决定太突然,我当下也不知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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