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正是没看到过这种情况,估计早被取消了,丧事本来就沉闷,居然还有边唱边跳的存在,真的想象不出那种画面是什么样的。
不一会儿,老爹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手抱着一堆干芦苇杆和纸,另一只手里端着几个碗,还夹着几只笔。
“你来?”老爹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从老爹手里把东西接过来。
我叫吴芽,听上去很像一个女生的名字,我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被嘲笑了无数次,我把这些嘲笑分为两种。
一种是嘲笑我名字像女生的,这都是初中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小,这种嘲笑多得是;另一种是把我叫成“无牙”并最终演变成“无耻”的,这种情况在大学中达到了顶峰,“无耻”这个称号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涯。
我小时候曾经很多次问老爹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害我被同学嘲笑,可是每次老爹都是一脸无辜地说他只是随便起的名字而已,让我也很是无奈。
老爹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的爷爷,在我们这里老爹就是爷爷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我的亲生爷爷,我是他二十多年前捡来的弃婴。
据老爹所说,他当年是江湖高手,闯荡江湖的时候得罪了人,之后被人追杀,逃难的时候在草丛中发现了我,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在了身边,最后在此地定居,然后养大。
每次听到他这么说我一点都不信,这老头当我没看过武侠小说还是怎么滴,这样的桥段我早就看腻了,居然还拿这一套来骗我?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二十年前也是一九九几年,哪还有什么江湖?
但是之后的经历,却让我不得不相信老爹的话,也不得不相信,江湖,是真的存在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虽然我不相信老头子的说辞,但是说我是捡来的我还是相信的,说来也奇怪,我就是莫名的相信,也没有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就这样跟着老爹过了二十几年。
老爹没什么手艺,似乎只会扎纸人,早些年他还有力气的时候会帮着做棺材,不过后来人老了,力气也没了,就只能扎纸人。
扎纸人基本上是不赚什么钱的,我也没看到村里人对老爹有过什么接济,但是我上学的钱每一年老爹都是全数拿出,而且看着丝毫没有为难的样子,这一点让我很是奇怪。
不过小时候没有想过这些,大学的时候才想到,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了,也就没问。
在我上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或者放假回家,闲来无事都会自己坐在那里扎纸人玩,老爹没事也会指点我一下,一来二去这手艺也算精熟了,所以村里有人去世要扎纸人的话老爹都会让我动手,自己在一旁歇着。
其实扎纸人很简单,用芦苇杆做出个人形的架子,往上面贴一层纸,再用笔画上眉毛鼻子眼,也不用太精细,又不是艺术品,有个模样就行。
而且以前老爹跟我说过,你要是画得太像了,跟真人一样,他们反而不敢用,闹得跟烧真人似的,谁心里不硌得慌?所以这导致我虽然能够画好,但是也不敢画好。
除了扎纸人外,还得扎轿,虽然只说了要抬轿人,但是没轿子抬什么去?所以一般说扎纸人都得带一顶轿子,这也算是行规吧。
扎纸人不费事,不过扎轿子就要费点功夫了。尽管扎的轿子没有真的轿子那么大,但是也有半人高,也得有棱有角有顶,得四方四正不能马虎,老爹的招牌不能砸。
扎十六个纸人和一顶轿子,用了我将近一天时间,直到天擦黑才扎完,好在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他们就算今晚上要用也来得及。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禁有些惊讶,今天一天都晴天,怎么到了傍晚天反而黑了下来,整片天空都被乌云遮住了。
不过夏天雷阵雨也多,老天爷随时都会变脸,我也仅仅是意外了一下。
我看了看表,才四点多,看来刚才我觉得天擦黑不是真的天黑,而是乌云遮住了太阳。
“下吧,下点雨凉快!”我直了直腰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天热得要死,空调吹多了也难受,还不如下一场大雨来得痛快。
就在这时候,老爹突然从他的躺椅上坐了起来,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慢慢皱在一起。
此时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黑得不像样子了,而且不断有一层层新的乌云翻滚铺开来,像是墨滴在水中散开,只不过天空中的乌云并没有变淡,反而更浓了几分……
在这浓密得让人压抑的乌云中,更让人感到惊惧的是,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没有一道闪电亮起、一声惊雷传出,甚至本来就应该刮起的狂风也没有,整片天地静谧得可怕。
事出反常必为妖!
我刚想开口说话,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七叔满脸惊慌地说道:“吴叔,出事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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