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不自觉的一笑,道:“只要有人,欲念就是永恒不灭的。只要有心,困苦就将无处不在。能抛弃所有欲念的人,大概也就称不上是个人了。人之所以丰富多彩,便是因为人,充满了感情。”
他看看江柳愖,又将目光定在蝶舞身上,徐徐的道:“所以,这世间佛是少的,众生却是多的。地藏王菩萨度不尽的,并非是恶鬼,而是这世间的诸般情感啊。”
蝶舞细细思忖着沈康的话,信服的点头,道:“三郎的话,让人顿悟。”
“有一个看上蝶舞的小贼!”
“哈哈,还真是小贼。”说话的人将“小”字咬得狠,让人觉得不爽。
隔壁桌传来一声刺耳的讥笑,江柳愖拍案而起,扬着头问道:“你说谁!”
隔壁桌的少年捏着一粒果子扔进嘴里,笑道:“谁问就说谁。”
“你欠收拾!”江柳愖火冒三丈,手握着拳头。
那少年笑道:“这赋花楼可是我们凤阳府最为清雅之地,蝶舞乃是赋花楼当家人,才华横溢,貌若天仙,多少王孙公子追着蝶舞都没有下文,你们两个无名小卒,毛儿都没长全,还敢肖想蝶舞,骂你是轻的!”
闻听此言,沈康站起身来,微笑着朝那少年道:“仁兄,注意风度。佳人当前,口出恶语,可辜负了蝶舞姑娘这费心打造的风花雪月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贼,休要给小爷下套!”
蝶舞微蹙蛾眉,起身道:“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别因为小女子生了事端,对大家都不好。”
那人立马笑道:“蝶舞,你别怕,若有人敢在赋花楼闹事,我一定帮你将那人赶出门去。有我护着你,我看谁敢动粗!”
这话明显是说给江柳愖和沈康听的,江柳愖哪能受这个窝囊气?
他喊道:“武阳!将那厮拖出去!别砸坏了蝶舞的东西!”
那人一瞪眼,扬声道:“我看谁敢动!”
沈康笑道:“我们素不相识,蝶舞只不过对我与江兄假以辞色,兄台便如此动怒,难道不是自大又自卑?”
那人哼笑,道:“你们二人,若是此时滚出赋花楼,我倒可以不动你们。”
沈康笑问道:“我们来了赋花楼,的确是被蝶舞所吸引,但更吸引我们的,是蝶舞的才华,你若将蝶舞看重,便不该将她纳为私有,这样的女子,该洒脱自由的活一世,而非困顿于兄台那四方的后院里,终日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低头数着院落里的青砖度日。”
那人眉头一动,脸色烧红,道:“我家大得很!”
蝶舞转眸看向沈康的背影,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说的话却是她头一次听。她的耳边,尽是这家的公子很好,那家的公子高妙,这位公子肯屈尊降贵将她纳了,那位公子愿出黄金千两许个贵妾于她。
蝶舞,固然是个成日里抛头露面在外面的女子,在这些人眼中,她是个新鲜的,追逐的猎物。
可蝶舞的内心,却是个极其高傲的女子,她也想着要寻觅一位良人,一位愿意为她倾尽所有娶为正妻的良人。
说到底,她的思想与正常的古代女子大同小异,只不过追求的更多罢了。
当她听了沈康的话,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连带着那颗心也颤抖了。她这样的女子。
她这样的女子。
该洒脱自由的活一世,而非困顿于那四方的后院里,终日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低头数着院落里的青砖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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