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勋的眼神直了,怔怔的看着递过来的折叠伞,这把折叠伞是便宜货,伞骨很细,伞面很黑,连好看的花纹都没有,二十块钱一把,满大街都是,此刻却成了无数人注目的焦点。
班级里的其他人眼神也很直,因为刚才何建勋还说自己压根就没有留意这位“冰美人”什么时候走的,可是一把伞却在对方的手中,罪证确凿,无可辩驳,这小子明显在撒谎!
敏感的同学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有故事。你看何建勋那小子的眼圈那么黑,一副睡眠不良的样子,原来人家晚上有活动,跟美女同学勾搭上了,这真是叫得欢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真阴险啊,绝对的大尾巴狼。
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反正现在的何建勋只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接还是不接。照理这问题还需要考虑么,人家好心把伞还回来,拿就是了,可这有可能是一条冤魂还回来的东西,随时都会索命,只有离得越远越好,还想跟人家有什么纠缠和瓜葛不成。站在何建勋面前的“冰美人”椭圆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只在脑后扎着粗大的马尾,几缕刘海随意的遮掩在光滑的额头。“冰美人”的眉毛很黑很有神,眼眉如黛应该就是这样子的,看上去英气勃勃,下方是一双灵动而有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简直比那些庸脂俗粉戴什么美瞳都要漂亮。她的皮肤白皙如玉光滑如绸,是何建勋所见过的所有女同学当中,皮肤保养得最好的一个,估计名贵的护肤品用了不少,要不然咋有这样的效果。再顺着她的玉颈向下看去,那尚未发育完全,却已微微凸起的胸脯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时间过得太快了,何建勋的眼光还想继续巡视下去时,“冰美人”那微微有几丝笑意的娇颜渐渐平复,一股阴冷但却带有几许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何建勋的脑海顿时一激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把略带潮气的伞接了过来。
她转过身,拉开座椅,然后轻轻坐下,只剩下如削的双肩和优雅的背影对着何建勋。
她的举动是如此自然而柔美,带给人赏心悦目的享受,怎么想,都不可能和一介冤魂联系在一起。可是何建勋是亲眼所见的奇异怪事,又怎么可能有假。
何建勋把伞重新塞入课桌底下的书屉,这才发现自己从见到她开始,竟然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一切都是机械式的回应,自己什么时候口才变得如此蹩脚,脑瓜如此不灵光了,更要命的时,周围同学的目光也如无数探照灯一样在自己的身上照来照去,试图发现新的秘密,不问可知,等放学回去时,必然会有几个该死的好兄弟等着自己一路解释。“解释个屁,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解释,难道说我活见鬼?”
高三的学业繁重而枯燥,老师总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认真学习,生命在于拼搏,千万不要辜负青春,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本身就是一件辜负青春的事,再加上老师们讲课如念经,像活死人一样,一点趣味性也没有,怎么能吸引人嘛。如果讲课向易中天、袁腾飞那样生动有趣、引经据典那该多好,谁还会上课打瞌睡。
何建勋真的很累,一晚上没有睡好,眼皮子不停的打架,可是他还有心事未了,岂能就这样睡去。早已藏在裤兜里的一面小圆镜被他悄悄的取了出来。
镜面上全是汗渍,何建勋拿起圆镜在大腿上蹭了蹭,待镜面重新光亮如新时,这才用袖口遮掩着拿到桌上,又把一本很厚的语文课本立在左前方。反正桌子上一大堆的书本,谁也不会在意自己暗中做的那些手脚。
镜子悄然立起,就隐藏在语文课本之后,镜面和自己的眼神成45°角,通过折射,便可以看到坐在前面的曲同学。
何建勋的心在乱跳,甚至不敢看镜子中的画面,若是镜子里面空空如也倒也罢了,就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浑身血污、蛆虫乱爬又披头散发的可怕女鬼,并且转过头来,伸着长舌头冲着自己阴笑。镜子压下又竖起,而何建勋则歪着脖子,斜着眼睛,天人交战般想看又不敢看,放弃又舍不得,他丝毫没有发觉现在的自己因为紧张和用力,导致五官挪移,一副怪模样十分丑陋。
就在何建勋终于咬牙切齿眼睛投向镜子,而镜子之中即将现出“鬼影”来时,一声怒喝从前方想起:“何建勋,不想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何建勋绷得紧紧地心弦被这一声断喝拉断,心中一疼,手一松,镜子仰天躺倒,刚照到的只影片形又消失不见。
教语文的马老师怒气冲冲的从讲台上走下来,一张脸拉得老长,他又天生一对小眼睛,加上一对朝天鼻,呼哧呼哧喷着粗气,姓马真是可惜了,应该姓吕(驴)才对。
何建勋终于五官归位,在马老师走到桌子跟前时主动站了起来。
“你刚才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报告老师,我没有挤眉弄眼。”
“你当我眼瞎看不见,你就是挤眉弄眼了,咦!?这镜子是怎么回事?”马老师的眼睛虽小,但是眼观六路,桌上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镜面朝天,亮晶晶的再明显不过。
“这个……我早上起来的太晚,忘了梳头洗脸,老师教导我们每天都要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明天和未来,不可以荒废生命、虚度光阴,所以趁着刚才我偷偷的照镜子打扮了一下,我不想给马老师留下一个颓废的样子。马老师,是我不对,以后一定早点起来。”一瞬间,何建勋的脑瓜又灵活了起来,立刻就给自己寻了一个台阶下。他心中想只要不是涉及鬼的问题,而是涉及人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起来的太晚,更像是起来的太早了呢?”马老师再次发扬那一双小眼睛的优良传统,精光四射的打量着何建勋。
何建勋惭愧低头,说道:“昨晚上看书看过了头,睡得太晚,所以起来晚了。”
马老师顿时无语,似乎这位学生的解释合情合理,一个知道认真学习、又诚心认错,并且注重个人仪表的学生,简直国之栋梁,将来可以担当大任的人,还有什么好批评的。马老师的气消了许多,朝天鼻也不在向外喷出粗气,“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得在我上课时拿镜子出来,你可以课间空闲的的时候照一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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