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阴冷而又潮湿。
“嘀嗒,嘀嗒”,雨滴不紧不慢地从屋檐落下来,鲜于峰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都凉透了,他冷,冷得将唯一的被子裹在身上缩成一团窝在床上,依然还是冷。
窗户坏了,无人修补,风一阵紧一阵慢地刮进来,刮得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乱叫。
“师傅你老人家倒好,这会儿不知在哪里享清福。不晓得你徒弟我这会儿饭没得吃,衣也没得穿,又冷又饿,日子难过。”
他嘀咕着翻了个身,床板跟着嘎吱嘎吱作响,大有随时会散架之势。
“哎”他叹了口气,“下山之前你说在主城区有房产给我,结果是间在郊区四十平不到,除了四面墙外什么东西都没的烂瓦房;你说还有五万块的存款给我,结果是张十五年前的欠条……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关于十五年前的那张欠条,那是九几年的事情了,当时鲜于峰的师傅杨三给一户人家寻了一处好的阴宅,事毕张口要五万之巨的车马费。
在那猪肉只要一两块钱一斤的年代,寻常人家别说五万,就是五百都给不出来。再者,以当时的行情来说,杨三之流风水先生顶多不过值三五十块钱罢了,哪知他老先生张口便要五万,这不是敲诈勒索是什么?
所以对方一听直接毛了,叫他要么去把死人从坟墓里挖出来,要么就拿着找亲戚借来的五十块赶紧滚蛋。
杨三不可能去掘人坟墓,更不会被人五十块钱就打发了。他是这么说的:“此处风水主巨富,收你五万都嫌少。这样吧,你写个借条给我,十五年之后,我再来收这钱。”
于是,十五年后,鲜于峰揣着那张发黄的欠条就到龙湾市来了。
至于那家人到底有没有从此发财,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目前他只考虑怎么才能吃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蒜苗炒肉臊子面。
要是能来上那么一碗,肚子就不会咕咕叫,身上也不会发冷,那样他就有力气去收债了。
下山前师傅理直气壮地说:“我把五万块的棺材本和唯一的房产都给你了,你还好意思再找我要钱?”
鲜于峰一想确实如此。
所以,现在他连吃碗面的钱都没有。
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姐姐在做饭,“噼里啪啦”爆炒的声音挟着蒜苗炒肉的香味引诱得他清口水长流。
“看来只好厚起脸皮再去蹭一顿饭了。”他缩在被子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找个合理的借口,以便“碰巧”赶上她吃饭。
昨晚上已经以天黑没地方买东西为由腆着脸吃了别人一顿了,这会子难道还要用这个烂理由?
“早知道这样,昨晚就应该多吃点,至少应该把今天的早饭一起吃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饿得想啃被子……”
鲜于峰左思右想,正犹豫不定着,那边炒菜的声音已然停止了,想来应该炒好盛在盘子里了。一想起翠绿翠绿的蒜苗跟泛着油光肉汁的大块五花肉风情万种地躺在盘子里,清口水再次不可阻挡的大口大口流出来。
“吃饭啦。”邻居姐姐的声音温柔清澈,仿若天籁,也不知道在招呼谁。
“要是在喊我就好了。”他胡思乱想着。
“吃饭了。”门倏地被推开,一张俏生生的脸探进来朝他叫道,“快起来吃饭。”
鲜于峰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偷偷一瞅,那不是叫他还是叫谁!
“哇!神仙姐姐!”他一个鲤鱼打挺飞快起身,裹着被子怪叫着直奔那蒜苗炒肉去。
蒜苗是好蒜苗,肉是好肉,更重要的是这位神仙姐姐居然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给他下一大海碗面。
“那个,我先吃了哈。”话音未落,他已经把整个脸都埋进碗里了。
邻居姐姐笑笑,端过另一小碗面坐在桌子另一边陪客。她的面里加了许多青菜,只象征性的盖了几节蒜苗在面上,绝大部分臊子全在鲜于峰碗里。
等鲜于峰吃得碗快见底的时候,她方才想起什么似地,说:“昨晚上你只说是杨三师傅的徒弟,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鲜于峰只觉得这蒜苗炒肉面简直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一刻都舍不得停下来。“我叫鲜于峰。”他含混不清的说。
邻居姐姐似没有听清:“什么峰?”
“鲜于,鲜于峰。”
“哦。”邻居姐姐顿了顿,一边拌着面一边又道,“我叫郝白。”
鲜于峰正吃得爽,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打量她,只见她一米六五上下的个子,单薄的身材,有种即使穿上厚棉袄也不能遮盖的柔弱,大有我见尤怜之感,他忍不住心道:“果然好白。”
郝白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弱弱地解释道:“我爸姓郝,我妈姓白。”
正说着,里屋忽然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呻唤:“小白,还是昨晚上那小伙子吗?”
郝白扭头应道:“嗯。就是他。爸爸你今天好些了吗?等下我再去给你拿点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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