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淼背着她走了段山路,她一言不发地将脸贴在他脊背上。
他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白色长袖毛衣。他背着她走山路体力消耗过大,汗液气息立马从轻薄的毛衣缝里钻了出来。他淡淡的体味合着清新的熏香味儿,配合着男人平稳的吸气声,让她的心突然荡漾地很远。
一天两夜的流离,让她精神进入崩溃的临界点。这会儿趴在糖水的背上,她才觉得安心。有时候,安全感这东西,只有糖水能给她。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山路颠簸地她很不舒服,许是吹了冰凉的夜风,她的胸口又闷又疼,胃里倒海翻腾。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儿,又像是晕船。
上了直升机,唐思淼替她戴上耳罩,拉着她的手,手指有节奏的在她手背拍了拍,以示威安慰。见她脸色不大好,他低声安慰她:“我在,没事。”
秦可可侧过头看了眼戴着灰色帽子的唐思淼,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虚无,她垂了垂眸,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什么地震、什么死人、什么腹中没了动静……
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她索性闭上眼睛,等“梦醒”。
地震救灾仍在各台新闻播报,无非是今天救出多少人,明日死了多少人……新闻里对这次地震死亡的人数说得不是很明白,报出来的数字,比实际少了一大半。
各地志愿者纷纷往平川县送救济物资,各地学校更是鼓动学生捐自己的旧衣服。可笑的是,那些志愿者捐来的物资,只有极少的东西能送进灾区。譬如一些收旧衣服的志愿者团队,嫌弃衣服难运送,背后找个地儿给焚烧了。
秦可可是被医院电视的新闻报道给吵醒的,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天花板,再是一颗挂在中央的水晶样式的吸顶灯。
顺着目光往下滑,是窗户、深色的不透光的窗帘。
她的病房是家庭式套房,房间门开着,外边有人在看新闻,而且声音开得很大,吵得她头疼。她翻了个身,某一处像是被撕裂一般,疼得她直咬唇。
外面的人听见里边有动静,赶紧趿拉着拖鞋进了房间。见她坐下来,忙过去扶着她,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秦可可脑子有些发木,嘴巴一张一合,好半晌才叫了声:“伯母。”
唐妈妈很不喜欢她这个称呼,眉毛一弯,佯装生气:“还叫伯母?该改口叫妈了!”
还没正式结婚呢,“妈”这个字眼她喊不出来,只能客客气气地喊伯母。
唐妈妈见她抿了抿嘴,脸上又写着“委屈”,便不忍心对自己儿媳妇声音音色太重,只好用少女般可爱的声音对她说:“现在喊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会喊的。”
秦可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小腹,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抬头,问唐妈妈:“伯母,我的……”
唐妈妈知道她咬问什么,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安慰她:“没关系的,你跟阿淼还年轻,来日方长,以后一定能生一堆。”
“……”她,猜对了?
唐思淼从外面买完食物回来,见自家的可乐球已经起来了,忙走过去将手中的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冲着她嘘寒问暖:“醒了?身体还有没有觉得什么异样?”
唐妈妈退出去了,带上门,很知趣儿的给年轻人留了一个交谈空间。
秦可可点了点头,嘴巴很干,不想说话。
唐思淼伸手拿了个苹果,用手中的水果刀将苹果的皮一圈一圈削掉,最后剩了一只光溜溜退了皮的苹果递给她:“吃个水果。”
她从他手中接过水果,心里突然间像心空了一块。她吸了吸鼻子,撇头看了眼香喷喷的鸡汤,指了指,动作十分可爱。
唐思淼意会,给她倒了碗鸡汤,特意往她碗里舀了几颗大红枣,随后又加了秦可可从他手中接过鸡汤,瘪嘴望着他:“我想吃鸡腿。”
她在山里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天两夜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超负荷运动她胃里彻底没东西了。这会儿被浓郁的鸡汤撩动着味蕾,唾液分泌的十分充足,若不是她吞咽了几口,早就口水三千丈了。
唐思淼将最大最肥的鸡腿挑了出来,放进了她汤碗里:“慢点吃。”见秦可可拿了鸡腿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啃,他这才提醒她……
秦可可啃完鸡腿,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油星,抬眸巴巴望着他,问:“我们的宝宝,是不是……没了?”
她埋头又喝了口汤,胃里很暖很舒服,吸了口气,随后定定然望着唐思淼,心里的节奏快了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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