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在她后面乐坏了:“没想到将军平日不爱说话,这一开口就是绝杀啊!”
宋玉冷笑:“她是公主又怎么样?我们将军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将军和定国公更是平起平坐,她那小丫头算哪根葱,敢来我们颍川王府撒野!”
这时,小厮跑上来禀报:“将军,辛大人拜访。”
孟潇漱想也不想直接说:“不见。”
宋玉和白歆都是一愣,辛大人第一次登门,不见?
宋玉再确认一遍:“将军,真的不见?”
“……”孟潇漱脸上浮现出恼色,宋玉心里诧异,将军该不会在生平安公主和辛大人的气吧?
孟潇漱深呼吸了口气:“前厅奉茶。”
宋玉眉开眼笑:“还是见的嘛。”
孟潇漱坐在正厅等,心里奇怪辛夷是为什么而来?
辛夷一身雪白长袍翩翩风度,携着风华而来,行了一个平礼,目光却紧紧锁在她身上:“见过将军。”
孟潇漱眼神略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辛大人登门有何事?”
辛夷也不拐弯抹角:“平安公主来过是吗?”
像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孟潇漱刚才所有在心尖一闪而过的旖旎心思全部烟消云散。
宋玉瞪圆了眼睛:“辛大人来颍川王府是来找平安公主?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平安公主是定国公府的,不是我们颍川王府的!”
孟潇漱见披笼得更紧些,从小在帝都长大的人,这一瞬竟然感觉这温度当真冰冷刺骨。
辛夷不理是宋玉的咄咄逼人,只是看着孟潇漱:“我听说她来找你。”
他的眼底有很明显的担忧,至于担忧的是谁,不言而喻,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是怕她在她这铁血铮铮的王府受欺负吧?
孟潇漱垂眸道:“她已经走了,往西边去,应该是回府,你现在追还追得上。”
“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听听,这一副维护又愧疚的语气。
“你是怕她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吗?”孟潇漱漠然道,“放心,我素来敬仰定国公,他的独女,我怎么会为难她,只是她放肆,我训了两句,她就哭着跑了。”
辛夷又皱了皱眉,但总算没再继续平安公主的话题,转而问:“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皮外伤而已,没大碍。”
她素来冷情,再加上今天她心里压着一团无言的火,说话也算不客气,辛夷最后还是走了。
孟潇漱闭上眼睛,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世人总是说情关难过。
第二日早朝,文熙帝论功行赏,孟潇漱无论是品级还是殊荣都已经够多了,再赏不过是赏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而辛夷这次奉旨离京办事也有功,再加上他本身能力出众,这次借机提了品级,已经是正二品大员。
散朝后,朝廷大臣们纷纷上去向他恭喜祝贺,孟潇漱本就无意要凑这个热闹,将要回府,皇帝身边的内侍拦住了她的去路,说让她到御书房见驾。
孟潇漱以为文熙帝找到她是为公事,出人意料的是,文熙帝竟然说要给她和辛夷赐婚!
她呆滞住:“赐婚?”
“皇姐不愿?”
这不是愿不愿的问题,而是……她和辛夷的事,什么时候弄得满城皆知?怎么平安公主知道了,连陛下也知道了?
孟潇漱神情一言难尽:“为什么……会突然赐婚……他……不愿的。”他素来清高,怕是不愿意在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件事上屈服于皇权,而且她也不愿意以皇权相逼他。
文熙帝笑道:“其实,这是他自己来向朕求的婚,但毕竟是皇姐的终身大事,朕想问过你的意见后再去回答他,皇姐若是不愿,朕便驳了他就是。”
……
孟潇漱神思恍惚地离开皇宫,文熙帝那些话在她的脑子里不断盘旋。
他说,辛夷回京复旨时就请旨赐婚他和她。
她说,辛夷亲口对他说他一直都爱慕她。
他说,辛夷的言辞恳切不像虚情假意。
这两天里心情跌宕起伏,饶是她这位承受惯了沙场凛冽的将军一时也接受不能。
出了宫门,帝都长街十年如一日的繁华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弃车步行,低头走回府,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锦靴,和一片官袍的衣摆,她怔怔地抬起头,撞入辛夷沉静的眼眸。
“你……”
辛夷问:“陛下都跟你说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孟潇漱刚刚放下的心又骤然提了起来。
“说了……你是不是因为平城那件事才想要娶我?”孟潇漱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他们书生最重礼义廉耻,他虽然是被她的人下药,但毕竟是真的和她有夫妻之实,他大约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才会去向文熙帝请旨的吧。
她摇摇头:“你不必如此,那件事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你不必耿耿于怀。”
“我娶你,并非因为责任。”
那是因为什么?
孟潇漱露出茫然的神情,他的神情却是一片坚韧,眼底的温度炙热,只是对视一眼,就几乎把她烫伤。
这样的强烈情绪,饶是对感情木讷的孟潇漱也不会看不懂,她动了动唇:“你是不是讨厌我吗?”
辛夷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这个明明出身尊贵,却不骄不躁,永远想着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去护卫一座皇城甚至一个天下太平的女子拥抱入怀。
“我讨厌你,讨厌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等我足够好,才能配上你。”
他不想这么快的。
从顺熙二十三年在宫门揭开她的真实身份起,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是遇不到第二个像她一样,不争不抢淡漠如水,不卑不坑坚韧如冰的女子。
他想要她,但他要走到足够高的位置再能去追求她,她那么好,他有什么理由不变得优秀?
这些年他战战兢兢,从从六品的位置走到如今的正二品,他付出了多少连他自己都未曾算过,只知道每晚熄灯歇下,身心俱疲,可一想到她在高处等他,他就不敢停下脚步,只希望能走得快些,再靠近她些。
平洲之事,他气她胆大妄为,堂堂天家之女,赫赫颍川亲王,做出这种事,万一让人抓住把柄怎么办?万一被有心人宣传出去怎么办?以她的性格大约是不会在乎旁人怎么评判她,但是他舍不得啊,他没办法在她血战沙场时为她挡明刀明枪,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身后的暗箭黑手损伤吧?
所以回京之后,他立即请旨赐婚,现在的他还不够好,但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去护她周全。
“潇潇,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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