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晚已经软掉的两只胳膊,当然比不过牛高马大的追兵,而且她目标太大,根本没办法躲藏。呼救的声音也被嘈杂的欢呼声给淹没了。
有这么一会儿,童心晚觉得自己肯定逃不掉了。
眼看那个服务生马上就要逼近她时,一群游客从饭店里说说笑笑地跑了出来,把两个人隔开。童心晚抓住机会,撑着轮椅用力往上一站,扑进了停在旁边的一辆游行车里。
她的左腿一直在打颤,抖得肌肉都在抽。游行车里坐着两个白头发大胖子,好奇地看着她,叽哩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童心晚缩成一团,抓起一个彩色的头套戴上,朝那些人做了一个央求的手势。
服务员发现了她的轮椅,没能发现车里的她。他在原地找了一圈,把她的轮椅给推走了。童心晚叫苦不迭,没有轮椅,她要怎么走路?她总不能一直在地上爬吧!
游行车一直开到了聚会的广场,大家都下车了,那两个大胖子看着她,朝车外指。童心晚怎么走?她却没办法和他们交流。她硬着头皮,用左脚尖落地。
“争气点,我们走。”她咬紧牙关,扶住了面包车,靠着左脚的力量,慢慢站直。
腿没有多少力气,本来才恢复知觉没多久,刚刚又一路紧张躲避,若那个人追过来,她肯定没办法再逃。
这里实在太吵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没有人注意到童心晚的异样。她有多久没有离开轮椅,不用任何人扶她,不借助任何东西,靠自己站着了?
这是车祸至今第一次。
她的左腿还在抽筋,小腿上的肌肉一次一次地绞紧,她连几个哆嗦,惶惶然地抬头看向四周。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国度,陌生的欢乐。
她站于数千人中,满心惶恐,笑不出来。在这里,她不再有任何人的庇护,她得完全靠自己。她这二十一年来,就这一年半,经历了山崩地裂,烈焰永生。到了此刻,她又被丢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看似绝路,没有归期。
童心晚耳朵里嗡嗡地叫,脑子里一阵阵地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左脚上的力气开始慢慢消失,她也慢慢冷静了。她得先找个地方坐下,再想办法联系警方。这样大规模的庆典活动,一定会有警察在这里维持治安。现在据莫越琛被带走的时间还不长,可能他人还在冰岛,若来得及,她能拦下那些人,把莫越琛救回来。
童心晚扶着一边的车,一点一点地往前跳动。
车祸时并不是她遇上的最艰难的时候,那时候她身边还有赵安琪,有医院,有护士有认识的人在帮她安慰她。
此时才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只有她自己,她还担心莫越琛的安慰。所以她不能倒下去,她得好好地找到莫越琛,她还得顾忌腹中的孩子,让孩子平安。
她这一生还从未如此冷静和坚强过,从刚开始的混乱惊恐状态,到现在冷静镇定的状态,她用了四十分钟。
欢呼的人群一直在往前涌,她独自逆行。
终于,她看到了站在警车前边维护秩序的几名警察,顿时一阵狂喜,用尽力气朝他们跳了过去。五步四步三步……就在最后一步时,她看到了那位服务生出现在警察身后!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和那人对视几秒,掉头就跑。可是她哪能跑呢,这一下子,直接摔到了地上。双肘结结实实地和大地亲吻了一下,这么嘈杂的声音里,她都能听到骨头撞到地砖上时的咔咔声。
一阵剧痛中,两个路过的女人扶起了她,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童心晚用最简单的英文向她们求救,想请她们帮忙找警察过来。但往那边看时,那位服务生还在那里站着。她突然想到,若她就这么过去,那位服务生很有可能有办法骗过警察,把她带走。她定了定神,请女人扶她去附近的小店里休息。进了店,想办法藏起来再说。
两位女人挺好心的,把她扶进了路边的一家汉堡店。店不大,但是有后门!
没一会儿,那位服务生果然找过来了,在店里找了一圈,去了卫生间,再找去了后门处,匆匆追了出去。
一直躲在厨房门后的童心晚终于舒了一口气,她一身瘫软地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几乎虚脱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暮色沉沉。
童心晚艰难地挪出汉堡店,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往回走。警察已经换了位置,不在先前那个位置巡视了,她得再找他们。
真的,童心晚好像就这么扑倒在地上,睡着了拉倒。作场梦醒过来,她的莫叔叔还在身边躺着,正微笑吟吟地拿着她的发梢逗她,等她醒来。
“心晚!”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上,吓得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飞快地扭头看,只见封衡正一脸焦虑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是你带走他的吗?”她楞了楞,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焦急地问道。她的力气已用空了,身子直接往他的身上倒去。
“谁带走他?你的轮椅呢?我刚刚还以为我认错了。”封衡立刻扶稳她,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前。
“那你为什么会来?”童心晚还很怀疑。他怎么就出现得这么巧呢?
“就是觉得担心你,所以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封衡把她放到车上,飞快地抓过放在一边的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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