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林和张兰本是一对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年纪不大,却各自在事业上有极高的成就,又彼此恩爱非常,但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因为工作的关系,夫妇俩年轻时没想要小孩,后来想要时却不可得。
“你嫂子和我虽然同样是研究物理的,但我主要从事理论物理研究,而她则偏好实验物理,长期和多种元素及天然矿物打交道,结果因为某些未知原因,导致她被诊断生育困难……”张思林喃喃说着,双眼直勾勾望着虚空。
“为了这事,我发现她好多次夜里一个人流泪,但时间长了,我们俩也渐渐没了念想,本以为就这样过下去,把生命奉献给科学也挺好的,但不知老天爷怎么想的,张兰她突然怀上了。”
正忙着切小葱的李槐闻言,抬头道:“这是好事啊!”
“嗯,是好事。”张思林笑了一下,却有些苦涩,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其实,张兰因为放射线的关系,生育系统受到极大损害,按照专业医生的说法,怀孕可能性极低,但万一有了也并非好事,受损的器官要正常给胎儿供应养分,张兰就必须承受比常人更大的负担,多处脏器都有可能会被拖垮。
而且即使生下来,胎儿有先天性异常的可能性也不小。
当时听到消息的张思林不顾妻子阻拦,坚决要求终止妊娠,但最终,无比渴望做母亲的张兰说服了他。
“我会离开实验室,保证孩子从一开始就绝对避免接触不良物质影响,受损的只是我体内的组织而已,我们俩的基因都没有问题,只要努力,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不论在哪个家庭里,做出类似的决定都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张思林被张兰和医生说服了,因为他自己内心里也渴望成父亲,毕竟,延续生命是人类的本能,最理智的科学家也无法避免。
在多方精心调养下,张兰的情况确实很不错,怀孕以来状态稳定,胚胎检查也毫无异常,直到刚刚凌晨,她经历了第一次极为严重的妊娠反应,把张思林吓得六神无主,虽然理智上明白头晕,呕吐都是正常范围内的,但心理上,很自然开始恐慌。
打电话叫医生不至于,但本该是张兰去买菜的,她不舒服,现在外面又围了那么多人,张思林自己不想离开,看见李槐便想也没想发了信息。
后来他才想起来,这事恐怕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小事,大哥别想太多,现在嫂子身体最重要,我准备弄点小米粥,她又哪些忌口吗?我准备再加几样食材开胃。”李槐问着,张思林想了想,说了几样。
在厨房聊了一会,张思林不放心,回卧室照顾张兰,半点没提到他自己在新闻上的轰动成就,李槐也没问。
过了一会,粥没煮好,家里却来了客人。
几个五六十岁的家伙,李槐看着都眼熟,张思林把他们迎进来,“林校长,皱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是林城科技大的副校长和物理学院的院长,带着几个教授来拜访,李槐在厨房望了一眼,便缩回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煮粥。
片刻后,他端起粥,经过客厅,朝张兰卧室走去,张思林应付着几个老人,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李槐手里的碗,心不在焉。
“张先生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我们代表学校组织,一定尽一切可能满足,比如这房子,我看就可以换一个大一些的嘛!”林院长五十刚出头,在这个位子上还算是年轻的,很清楚这种时候该给什么。
“对,学校东区刚刚新建的大楼,七到九层设施都是最好的,空气,景观都好,而且在学校里面,环境安全都更优越,闲着也是闲着,应该利用起来。”一个主任赶忙说着,句句都在点子上,一般人听了都要心动,何况在考虑到价格因素……
皱院长看张思林只是嗯了一声,眼睛还瞧着内屋,知道他家的情况,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便道:“我看这事不急,现在关键是怎么应对外面那些人。”
“我建议,交给学校出面应付,派专业的人士做专业的事,张先生可以有时间继续研究,对您夫人身体也有好处。”林院长立刻提议,他今天来就是这个目的,跟张思林统一战线对外,只要学校拿到这出面的权利,立刻能把张思林自己的名声转化为学校的名誉,甚至是他这个院长的名声,其中利害,远不是专心科研的人能看清的。
张思林没立即点头,而是侧过耳朵,隐隐听到卧室房门内传来张兰的呕吐声,顿时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连带在座几位都跟着紧张的站了起来,各个面面相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先生……”那主任还要说话,张思林却听不进去,两三步走入房内,几人不由得跟了进来。
一入门便看见张夫人扶着床沿,低头对着垃圾篓作势呕吐,刚进来的李槐刚放下托盘,十分无奈的站在一旁。
张思林走过去,用手轻抚张兰的背,柔声问道:“还是不行吗?”
“嗯,想吐的厉害!”张兰脸色苍白,人虚弱的躺在丈夫怀里,皱着眉头捂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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