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清雎殿沉寂的不闻一丝风吹草动的声音。玉虚道长背过手,素净白袍与他一头白发交织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叶舒此时的纠结,而后缓声开口道‘那人究竟是何人?’他自来不接触他人的凡尘私事,但今日他却止不住话语,眼前的徒儿时刻牵动着心弦。他很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能让他整日魂不守舍的,就连自己重伤未愈都视而不见。
叶舒依然沉闷着俊脸,时光篆刻几丝稳重和忧愁。他眼睛直望着血滴子,深邃的墨眸漩涡加深,清冷启唇‘师傅,保住她,我愿守住金圣山千秋万世。’话语中带着央求,他挫败的明白了,他现在的自身是如此卑微,卑微到就连最爱的人都要乞求别人保护。现实一再的冲击着他一切认知。老天一再的推搡着他的人生。他没有一毫选择,也赌不起。只能卑微在她身后默默的守护着。他换上了一生的自由只愿护她一世周全。
低喃着无比卑微的言语,玉虚心中倒是凭空生出一股气来,自小便是将他当成下一任掌门来培养,到头了却是为了别人委曲成全坐上这个令无数人瞻望的位置,渐黑着脸,以往仙气不沾一丝凡尘的玉虚道长,自认为超凡脱俗脱离凡世,到头来竟是也逃不过情绪的缠绕。温怒的开口‘当年就不该同意你前去元齐,沾染了凡尘的俗气。还怎么能守住金圣山。’语气更是提高了几个阶段,引来了门外后来的莫心师叔和寒清掌门。能让玉虚如此大的火气,这个世上还真未有几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没有听清前面的对话,只听闻玉虚的最后一句气话,叶舒这孩子从小看到大,什么样子的品行他们不知道。现在又深受重伤未愈,都不免护着他,莫心师叔最是忍不住‘师兄,叶舒这孩子身体还未好,不必发如此怒火。’在他们眼里叶舒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教育归教育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吵得他们在上面都听到了。
‘寒清掌门、莫心师叔。’叶舒毕恭毕敬的行礼,脸上的憔悴和苍白一览无遗。而后抬眸眼神清冷温润‘是徒儿冲撞了师傅,还望师傅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且好好在此休养等着继任掌门的位置吧!’也无意将怒气加与他的身上,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了。而后莫心师叔也追随着玉虚出去了。他们这几日还忙着处理血滴子的事情和召开江湖大会。召集所有江湖之人士来到金圣山,合力破除血滴子,降服邪魅。再者就是叶舒继任掌门之位,三位长老仙游隐匿于世的种种大事。
寒清掌门还站在叶舒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师傅只是担忧你继位后政局不稳,难免会有些急躁,多多体谅便是。’叶舒继位是稳事还是乱事,谁都不知道。叶舒还年轻。当年玉虚道长继位时,已是过了百岁寿辰,寒清道长暂接任玉虚道长的掌门时,都已记不清自己过了二百还是三百寿宴了。一直都未找到能够接任金圣山掌门的人选,却偏偏选择了一个半身高的小娃娃做金圣山的大师兄,倍加宠爱多加教导。到临时,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他能否带领好五大门派之首金圣山。
叶舒卑谦的送走了寒清掌门,直起身子,不知何时宽大衣袖下遮挡的腹部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深深缓了一口气来,想来都已过了三日,她也该清醒了。舞萱笙身体里还暂时封印着邪魅,将其关押在金圣后山冰冷极地冰窟之中,寒气能有利于抑制邪魅的狂乱。倒是一处很好的休养之地。
冰窟中,舞萱笙睁开了眼眸,墨眸回拢而后一片清明,她能感知到体内的那邪魅不安分的晃动着挣扎着。待将内力全都运一遍,浑身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起身在冰床上做起,绝美的脸庞尽是平静,即便是危险将至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勾起一抹笑容,听言孕妇心情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会变丑。她和叶舒如此好的容貌,怎能让孩儿受到委屈。手腕稍稍一动,冰冷的铁锁链就开始发出叮当碰撞的声音。也不介意。她知道这样做事为了避免邪魅出现祸事人间。反正对现在的她又没有影响。
‘咕嘟~咕嘟~’浮冰下流动 的细水发出清晰的声音,她轻轻一笑,今日这么早就来陪自己了。小心的从冰床上起身,拖着长长的铁锁链来到水潭出。墨发缠绕着她娇小的身子,缓步走上前来。蓦然从细水处冒出一个白脑袋和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头顶上还顶着一片薄薄的冰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冰窟内部。见那抹身影朝着自己过来,慌忙的又将脑袋沉在水底。舞萱笙并不着急让它出来,在不远处站定了脚步好笑的看着它笨拙的动作。‘怎么,小家伙还会害羞?既然不出来,那你以后就找别的姐姐去玩吧!’说完就就佯装生气的回头走去,做到冰床上把玩着手腕上的白玉镯,细润温热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眼睛还偷偷瞧了它一眼。
然后小脑袋又小心的冒出一个尖来,厚厚的皮毛似水融毯般柔顺,圆溜溜的大眼睛围着她打转,而后委屈的从水面上出来。晃动着小身子来到舞萱笙身旁,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玉手,讨好的摇了摇尾巴,将身上的冷水溅了她一脸。舞萱笙终于装不下去了,好笑的抬手摸了一下它圆滚滚的小脑袋,‘小白,你又调皮了。’被换作小白的见她很是开心,玩笑的又将身上的水花弄到她身上,惹得她轻笑不已。玩的也差不多了,掏出一块手帕细细的将它身上的水擦去。绒毛粘上了水露出原本粉嫩的皮肤,后腿处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紫惹得她心颤,小心的避开它的伤,语气中带着落寞‘小白,你怎么这么傻啊,见到我不对劲就赶紧跑就是了,伤口还疼不疼。’对视着它依旧新任自己的眼眸,心中一股无力感喷涌而出。
她知道在另一个时刻,邪魅就会出现,占据着她的身子做着不相符的挣扎。她早就知道。每当她清醒的时候,手腕处尽是挣扎铁锁链的伤痕,这次又是小白。她已经很尽力控制邪魅了,但还是会有松懈之时出来作乱,还牵连了小白。仅是不小心的触碰到伤口,都一阵娇呼。还有刚刚它小心害怕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小白是几日前偶然遇到的,除了出去觅食,其余的时间就在此处一直陪伴着自己。它越是信任自己,舞萱笙便越是担忧不止。生怕会牵扯到它。它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眼前的它也只是几个月之大,眸子中信任的眼神让她惭愧不已。如此小就独自出来,是因为与家人分离了吧。
小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胸膛以示安慰。她亦是不放心,生怕自己会在没有意识时伤到它,抱起它的小身子在冰床上,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小白记住,只要我莫名变得很凶狠,你就立马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记住了吗?’小白却懵懂的瞧着她,还以为是在同它玩什么游戏,调皮的翻着她的手,信任的将自己的小肚子覆在她的手下,让她给自己顺毛。舞萱笙轻叹了一声,一个小团子怎会听得懂自己的话。小手也顺从的顺着它的毛,它舒服的打了个哈欠,圆滚滚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疲倦的闭上了眼眸。昨夜的她蓦然变得冷酷邪魅无比,毫不温柔的揪着它的皮毛扔下冰床,它不可控制的摔倒了冰雕上,痛苦的娇呼着,大眼睛尽是恐惧。它不明白为什么白日如此温柔的目光,到晚上就如此清冷狠绝。小身子恐惧的连滚带爬的躲回了细水中,不时的张望着她的动静并未离去。直到黎明刚刚破晓,冰床上安静的人又重新直起身子,它才小心的探出头来瞧了她一眼,发现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吗,这才心有余辜的从细水中爬出,来求安慰了。小身子精神紧绷了一晚上,早就支撑不住了,看见她正常了,它才放心的闭上了疲倦的眼眸。
见它熟睡了,将身上的手帕搭在它的小身子上面,听到它细细喘气安宁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坐在冰床上,提起气来,又将内力加压在邪魅身上,确保它随时不会出现伤到小白。
流水处,悬绳落下一个蒙眼素白衣袍进来,缓缓落地,将食盒与一个锦包放下,然后飞身离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知道这里被关押的是血滴子的主人,魔教的魔头。传言听闻他长相凶残暴戾,手段极其残忍,杀人从不眨眼。莫心师叔派他每日来送膳食和生活用具,唯独要求蒙上眼睛。他也因此接受了魔教教主的容颜过于恶略的传闻。就连偷看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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