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杨震即将离开杭州,离开浙江,前往北京的事实却已无法更改。要不怎么说,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呢?
唯有知道分离后的惆怅,杨震和洛悦颍才更珍惜眼前相聚的日子。在还未正式出发前,杨震便陪着她游遍了杭州各处名胜与风景绝佳处,西湖畔、孤山上、林隐寺、岳王庙……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与脚步。
眼见三月将了,唐枫等人已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就要出发了,洛悦颍这日又把杨震约到了一座气派远不如旁边岳王庙恢宏,游人更是少之又少的小小祠堂之前,这或许是他们在杨震去京前最后一次相聚了。
看着祠堂上方所题的于谦祠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时,杨震心中不觉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怎么后世与郭德纲同台表演,喜好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老师居然会被人供起来?”当然,他心中其实很明白,此于谦必然不是彼于谦。
洛悦颍可不知他的想法,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那祠堂,眼中既有崇敬,亦有无奈,随后才对杨震道:“二郎,你可知道这祠堂供奉的是什么人吗?”
“这……你是觉得我连于谦两字都不认得吗?”杨震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后才摇头道:“说实在的,我确实不知这位先贤究竟是何身份。”既然能被后人立祠供奉,显然是青史留名的英贤,只是杨震无论今生前世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洛悦颍听了后,虽感失望,却也能理解。或许如今大明天下,也只有那些当官的或是读书人,或者杭州当地百姓还记得这位救大明于危亡之际的大英雄了吧?所以杨震身为湖广的一名武人,不知于谦为何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咱们进去一看,你就能知道他的身平了。”洛悦颍也不直说,和杨震手挽着手就进了祠堂大门。在走过植有苍松翠柏于两旁的走道之后,他们便瞧见了一座大殿矗立于眼前,只见殿门两边写有两句对联——“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杨震一见这对联,心中就是一动:“这联,我以前似乎在哪见过。”
“这是于少保少时所作的一首明志之诗,名为石灰吟,全诗只有四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处只是摘取了后面明志的两句为联而已。”洛悦颍对此显然很是了解,清楚地解释道。
杨震听了这首诗,才依稀记得这是自己小时候念书时曾读过的,当然这个小时候指的却是前世了。他沉吟着品味了这首诗半晌,才点头道:“此诗虽然没有如李苏般的宏大气魄,也无多少优美的辞藻,但读来却有一种叫人动容的无惧无畏之气势。这位于少保既然能做出此诗,想必一定是个心志坚定的大英雄了。”
“正是,他确是我们杭州城,我们整个大明天下的大英雄。”洛悦颍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谦的崇拜之情,说着和杨震一起走进了殿门。
殿内是一座丈许来高的文人官员塑像,只见他面容刚毅,目光深邃,穿着一袭红色官服,端然而坐,自然就是于谦的神像了。
进门之后,洛悦颍的神情变得更加肃穆,也不再与杨震说话,先在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杨震见状,也不干站着,与她一道并排向于谦行了一礼。虽然他现在都不知于谦到底有何功绩,但看洛悦颍这模样,自然知道此人之伟大了。
在默默祝祷之后,洛悦颍才起身,带着杨震从大殿后门而出,来到了一条回廊之上。这回廊墙上,挂着好些幅图画。洛悦颍引着他来到最开始的那一幅画前,这才开始讲解起来:“于谦,于少保,乃是我杭州钱塘县人,生于洪武三十一年,年少苦读不辍,于永乐十九年中进士,其后于宣德初年授官御史。他曾在宣德帝平定叛王朱高煦之乱中立过些功劳,并在平叛后,以言数朱高煦之罪而被天子赏识。其后,官运一路平稳,待到正统年间,因为得罪了大权监王振而下狱,险些遇害。这一路走来,于少保为官清正,也确实立下了不少的功勋,为官场中人所称颂,但却并非人们建此祠堂的原因。”
“哦?难道他之后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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