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响起,音乐戛然而止,全场皆静,足足静默了一分钟。这天籁一般的音乐早已经浸入了人心,甚至早有脆弱的女孩子不堪这长笛的情伤,无声而泣,潸然落泪。
这长笛声真像是有着说不出的魔力一般,直击人心,时时刻刻环绕着人心深处那最柔软的一块,让人不堪乐声,不堪情累……
梁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高丹的长笛,真的具有迷乱人心的魔力,音乐领域内,就算他只是个外行,也能听得出,她是个真正的天才。
终曲,人却未散。
全场静默了一分钟后,回味了一分钟后,陡然间,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还有人在不停地喊着高丹的名字,是激动,是仰慕,是崇拜……等等等等。
而高丹就站在那里,持着一管银笛,痴痴地望着下面观众席上的某一个位置,眼中那如月色般的泫然,终于在这一刻,轻轻掉落,一滴滴,轻轻滴在了白裙之上,扑落落地滚了下去。
或许会有很多人在想像,她这一刻肯定是沉浸在音乐的氛围之中,无法自拔,感而落泪。而又有谁知道,这一刻,她心中是如此的欢喜,快乐得像要飞翔。因为,那个人来了,真的来了,现在,就坐在下方,倾听着自己的演奏,真心地倾听了一次自己关于爱恋的诉说。而这,是她此生中最大的开心。
终于散了,一切都结束了。梁辰也悄然地起身,向外走去。走在已经是深夜无人的梧桐甬路上,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弯将满的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叹气?难道,我的长笛不好听么?”身后传来了一个柔柔的、胆怯的声音,像是比那长笛还幽、还怨,音色还美。
随后,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儿已经从前面的梧桐树下走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卸了妆的她,更有一种属于本真的美,无论何时,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只需要随随便便地往那里一站,哪怕是阳光烈日之下,也自有一种清冷幽静的光芒瞬间环绕,像是让人看到了夜空中一轮皎皎的寂月。
“好听。”梁辰笑了。
“好听你为什么还要叹气?”高丹走了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像是一只小鹿般不敢看他的眼,快速地低下头去,修长的十指绞在了一起,像是很紧张。这那一次夜晚苦候之后,两个人第二次独自相处,她真的很紧张,可她却不害怕。
“正因为好听,所以才叹气。”梁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那轮未满的月,再次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听到了什么?”高丹轻轻地抿了抿唇,柔柔地问道。
“听到了一朵花开的声音。”梁辰轻出一口气道。
“花为谁开?”高丹绞紧在一起的手轻颤了一下,像是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鼓起了心中所有的勇气,定定望向他,渴望得到一个予以肯定的答案。
“无论为谁开,都应该感谢。”梁辰避开了她清幽却炽烈的眼神,也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需要被感谢,花开花落,是花的事情,感谢与否,与花无关。况且,花要的不是感谢,而是渴望被摘下,永久地绽放在她希翼的人心中。”高丹定定地望着梁辰,执拗地说道。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气馁。
“可是手中已经有花了,再去摘花,徒然伤情。于人于己,都是伤害。小丹,对不起,其实你生命中应该摘花的人,还未出现。”梁辰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开不开是花的事情,摘不摘是人的事情。我自开,我自怜,我自落,我自喜乐,我喜忧伤。你又何必说对不起呢?”高丹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没有生气,也没有埋怨,只是幽幽地说道。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突然间都好像无话可说了。
梁辰也不知道有些话怎么开头,其实他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千遍万遍了,再说就烂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如果他不说些什么,又总觉得实在太尴尬了。纵然他想将某个话题继续引向深入,并且好像收到了效果,却好像又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高丹像是接受了他的答案,却永远不接受这个结果,这真是让他头疼的一个问题。
“今晚的月色真好,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感觉到安宁,安宁得让想起了小时候的摇篮。”反倒是沉静的高丹再次打破了沉默,抬眼看了看天空中那弯似乎被冻在了夜幕中的半圆之月,微笑说道。
“希望你永远这样安宁下去。或许,安宁才是你生命的本质,你的安宁,也不应该被凡尘俗世中的一切所打扰,没有人拥有这样的资格。”梁辰也笑了,他突然间发现,高丹好像很少笑,但一笑起来,却很美,美得如皎皎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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