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鹰,也是需要手段的,淡着他、冷着他、用沉闷压着他,让他首先在心理上备受折磨,这也是必须的一道程序了。
站在一旁的张达原本有些桀傲不逊,心底下一百个不服,一千个不忿,现在就差想拿刀子捅梁辰了,可梁辰的身手还有气势委实太强大了,他不敢轻易妄动。
偏偏梁辰现在只是一句话也不说,楼下一片沉闷,外面的知了还在吱吱地叫个不停,叫得他心烦意乱,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站在那里,不知不觉间,满额的热汗就已经流了下来,逐渐打湿了后背,粘粘的,痒痒的,却又不敢挠,甚至站在那里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式,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梁辰依旧在看着外面的天空沉默,偶尔喝口茶水,仿佛已经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可他越是沉定,张达越是心里头打鼓,不知不觉间,最开始的戾气与锐气渐渐地就被这种沉闷消磨殆尽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煎熬。他现在宁可梁辰起身先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顿,也不想再这么沉默下去了,太折磨人了。
但他不敢说话不敢动,梁辰的气场宛若有形有质,时时刻压迫着他,他的腰都鞠得有些酸了,也不敢稍抬一下,渐渐地,他已经微微地喘起了粗气,这是心理上已经开始崩溃的症兆了。
梁辰看在眼里,也不作声,再等了一会儿,知道差不多了,转头望向张达,“你,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
“是,师傅。”张达如蒙大郝般直起了身,赶紧走到他身旁站在那里,像过去古代书生身边站着伺候的小童。不过这位小童江湖气有些重,过于彪悍了一些。
“以后记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梁辰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师傅。”张达赶紧点头,不过心里头却是大恨,吗的,不许说话不许动,何着这是小孩子在玩我们都是木头人啊?
哪知道他想到这里,梁辰突然间放下了茶杯,伸出了右手,五指如钩,一把便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如拎一个布娃娃般直接拎到了自己的凳子面前,两眼迸射出骇人的寒芒,直盯着他,“小达,你可是对我的话不服?”
动作如此干脆悍厉,可他的语气却是平静温和,宛若平时与人说话。可他的语气越是温和,与这扣着人喉咙的动作配合起来,却是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阴森寒冷来。
“格,格……”张达眼里满是恐惧,喉头格格作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摇着头,刚才站在梁辰身畔刚刚重新积攒起来的一丝敢于愤怒的勇气,在这一刻梁辰雷霆般的打击下,瞬间烟消云消,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与害怕。
他真的怕了,梁辰这一爪只要力量稍微再大半点儿,他立马会喉骨尽碎而死。看梁辰这恐怖且充满杀气的眼神,他相信只要自己稍微装壳子点一下头,梁辰就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这种好像经历过无数次屠戳过后的杀气,让他现在从心底往外直冒寒气,哪里还敢有半点愤懑与委屈了?
“好家伙,辰哥,这也太吓人了。”楼上正趴在楼梯扶上往下看的牛玉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喘了口粗气道,他现在才发现,梁辰是怎样一个酷厉寡绝的人。张开手的时候,手心里都已经满是冷汗了。刚才梁辰突然间的这一幕,确实吓到他了。
“切,你懂个屁,辰哥这叫恩威并重,熬鹰呢。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拥有的能力,你就算练八辈子都达不到辰哥的高度。”旁边的李吉却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时眼放奇芒,满是崇拜地望着楼下的梁辰。
“嗯,没有就好。张达,你且记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威吓你,逼你屈服,逼你舅舅屈服,只不过,我看你是一块好料子,如果稍加琢磨,必定会大放异彩,所以,才把你要过来,想放在自己身边雕琢一下,你可理解为师的苦心?”梁辰松开手了,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文白相杂地说道,楼上的一群人听得有些好笑,不过张达现在却笑不出来,哭丧着一张,胆颤心惊地道,“师傅,我明白,明白您的苦心,以后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敢有半点马虎。”
“嗯,站到我身后去。”梁辰点了点头,张达立马“咻”的一声便蹿到了梁辰的身后,动作之快,很像传说中的八步赶蝉或是草上飞轻功什么的,那叫一个快。
“你们,看够了,都下来了吧。”梁辰向着楼上望了一眼,向着一群偷看了半天的小子们喝道。
一群人立马嘻嘻哈哈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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