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维之再度用力闭眼。
路小凡这回明白了,这是有规律的,是点头同意的意思。
“总结起来就是,我不对任何人说出您手指能动的事,然后我再帮您偷偷做复健,等有了效果后再公开宣布,给计肇钧他们一个惊喜?”太复杂了,顶多猜 成这样了。
计维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力闭了闭眼。
那么,这是基本正确的意思。路小凡欣喜的想。
她觉得,她有点理解老人的心理。毕竟当活死人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不管这希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积聚了多久的力量,更不知耗费了多少生命的能量,但他一定怕别人失望,怕自己也失望,所以才要在暗中进行。
这样的愿望,应该得到尊重。
“好,咱们说定了,您完全可以信任我。”她郑重地向计维之承诺,“我保证打死也不说出这秘密,哪怕是对计肇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条件嘛,还是要提的。
计维之又努力睁着眼睛,不让眼皮动一下了。他这是认真倾听,表示听过才能决定答应不答应她的意思。能在病中,完全做不了身体的主的情况下,还要这样慎重,倒很让人敬佩。
“我希望您不要责怪我多管闲事。”路小凡斟酌着词句,“我觉得您和计肇钧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虽然我不知道您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造成了隔阂,但我希望您能和他和解。哪怕他倔强着不愿意,您也多给他一些机会好不好?”
其实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手伸得太长了。她毕竟还不是计肇钧妻子,算是与计家不相干的人。再说以现在计维之这种情况,她这样说有点像讹诈。可她的本意是好的,希望父子合好,于是说得就坦然。
她觉得计维之这种人高高在上了一辈子,习惯于掌握很多人的生杀大权,个性是很强的,就算在病床上八年了,也会被她的条件激怒。
可她猜错了,当她惴惴不安的看向计维之,后者却近乎迫不及待的,用了比刚才还大的力气,闭上闭眼睛。
于是路小凡懂了,计维之强烈的希望改善和计肇钧父子关系。
问题,只在于计肇钧。
“希望您别觉得我没有礼貌。”她有点不好意思,握住老人的手,“那您等我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做复健!”
当天晚上,老钱给她的那个平安符都没用着,因为她来不及害怕,通宵都在网上搜索各种复健的方法。自然,她不会以为上网查一查就能成为理疗师,但计维之生病的程度太重,她要做的也不复杂,只是最基本的内容,所以赶鸭子上架也能顶一阵子。
如果真的有效果,老爷子会愿意宣布好消息了吧?那时她会让计肇钧再和老爷子商量商量,请个真正的复健医生。
“我研究过,觉得还是应该从您那根率先能动的右手食指开始。”第二天她顶着一对熊猫眼,兴奋的对计维之说,“如果这根手指能灵活运用,就算您的语言功能还不能恢复,您也可以玩一指禅。”
计维之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是一根手指打字啦。”因为和计维之共同保守了个秘密,路小凡突然觉得两人的关系亲近起来,就像忘年交似的,所以说话相对随意了些,“手机是不太行,屏幕太小,电脑的话又太大不方便,用爱拍最好,但我又没有……”她抓了抓下巴,“我没有钱,但可以让计肇钧买给我对不对?跟他订婚以来,我还没主动要过什么东西呢。要个爱拍啊,不过分吧?”
她看向计维之,后者正望着她。
她好像又看到老人眼里有一丝笑意,竟似非常慈爱般,令她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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