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带了碗蒜面回来,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藉口有事匆匆离开了。
沈卓心说也不知道这小老头忙些什么活计,竟是这般拼命。想来也是,这二人不远万里来到扬州,说到底还是要谋份生计,可谁承想沈家少爷再染重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挺过来,可又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傻了一般,陈伯怎么能不着急,这教谕做不做得上都另说,眼下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上一次染了风寒,人就傻了一半,陈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也不敢奢望更多,总归心底的愿望是平平安安就好,在陈伯心里,人还活着就是上天的眷顾了。
日子过得这般艰难,沈卓哪里能在家里坐得住,吃完早饭便是要出去谋些生计的不过这碗蒜面倒还真心不错,比起那汤面吃起来口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这一通猛吃后,便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还算鲜亮的灰色程子衣,这衣服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只是穿上身来肥大许多,短袖尤其不适应,这种衣服从腰间折断,加上一道横线,分为上下两截,下截有横折,在下面有竖折,走了两步呼呼生风,沈卓心说若是遇上台风指不定就给吹跑了,还别说,这南方地界,夏天来个台风是不稀奇的。
明朝的士大夫平时大都带头巾,明初都还有定制,到了明中期,种类已经异常繁多,沈卓家里虽然穷,但也少不了这样装备,只是分不清时下流行什么款式,随便找了一个照着铜镜把头发包起来,倒也精神不少。
又找了双像样的布鞋,穿上清水布袜,这才收拾齐整,准备去街上逛一逛,他这身体已是恢复的差不多,就是屁股还有点疼,想到这里,便又跑到院子里把那水瓢捡起来一看,是新做的,脑子飞速一转,脸上浮出阴险的表情后,找来一根麻绳绑到水瓢上,随手一扔,挂在了靠近院墙的那颗大树上。然后随即折回屋子翻出纸笔来顺便给陈伯留了字条,陈伯是识字的,字条也留的简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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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走到中街的时候,已是中午,从那宣宜坊出来废了太多时间,七拐八拐和走迷宫一样,有的地方巷子窄的离谱,两个人竟是不能并肩走过,坊里行走的人还多,乱的不成样子。
偏偏还有些婆娘挤在本就不宽裕的过道上做针线活,七嘴八舌的聊起坊间的琐碎,比如谁家的姑娘跟和尚私奔了,城南的刘家太爷又续了一房小妾,差了足足有五十岁,诸如此类,叽叽喳喳嗓门大的不知收敛,本来天就热,搞得沈卓烦躁不堪。
中街则这边宽敞许多,石板铺的路面宽有几十米,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明色繁多规划的也是井井有条,这边行走的人自然不少,男女老少掺杂,同样嘈杂,却是不怎么廓耳。
这里是县城里最长的街,也是最繁华的,这一路望去,竟是量不到尽头,店铺外边的街道旁还有许多小摊,跟赶集差不多。
边走边逛,出于新奇,心情也是大好,一路过去目不暇接,有三层高的茶楼,气派是有,但进出的顾客不多,毕竟这是小县城,没几个闲钱不敢到里面听曲饮茶的。客流量大的还是那些挂着水帘子的茶坊,只见人进不见人出,走进一瞧,原来是里边有说书的,时不时传出来一阵叫好声,茶坊的门口还竖着牌子,上面写的是茶坊的特卖,有梅汤、和合汤,还有核桃松子泡茶。
沈卓对这些茶却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光听名字就能肯定这味道是又苦又涩的,便也没有想进去喝茶的冲动。
这一路过来盘问一番,正德年间的物价竟是低的很,一只大鹅五百余文,鸭子和鸡都是两百,猪肉和羊肉一个价,一斤才四十余文,这是出乎沈卓意料的,难怪这些城里人去茶坊听书的如此之多,花不了几个钱的。
约莫一路逛到街中间地段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酒楼,楼上楼下有几十座阁,周围还都是绿栏杆,二层的雅座隐约还能看见怀抱琵琶,弹唱小曲的**,这座酒楼与周围的挂着大大的“酒”字旗的酒馆酒店比起来算是惹人耳目,气派谈不上,但档次摆在那里,县城虽小,可不乏有钱人。
店铺外边的小摊,多是一些吃食,走到这中间,沈卓还仔细瞧了瞧,这些小摊多卖一些面食,平常的街巷里也都能见到,比如什么肉内寻面、蒜面兼卖扁食、夺魁之类的吃食,不过让沈卓注意的还是一家正经的羊肉面食店铺,店门口还挂着几只刚宰的羊,牌子上写的是“面如银丝。”
看样子是家良心店,沈卓在门口只停了片刻,便被那香味吸住,挪不动脚,这大中午的又逛了一路子怎么能不饿。只是口袋比脸还干净,哪有钱吃这羊肉面,不过想到自己既然穿越过来,若是连一顿饭都混不上,岂不是很丢人的。
咽口水的功夫,那店老板竟是从店里出来,嘴里忙喊着,“客官里边请。”不由分说就把沈卓往店里拉。
这老板肥头大耳,个子不高,腿脚却是灵便,两下把沈卓拖进店里找了个没人的位子坐下,沈卓嘴上想说不吃,肚子可不这么想,况且又在门口盯了半天,不进来吃一顿都对不起这肚子,所以半推半就的随那掌柜进了店。
这才刚一坐下,那店小二就把热腾腾的羊肉面给端了上来,沈卓倒是吃惊这店里的效率可是真高,往碗里一看,大碗面的上头,竟是盖了一堆羊肉片,登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碗羊肉面给解决了。
一通海吃后,热的是满头大汗,喝水的功夫便开始思考怎么来应付这顿霸王餐,他也不能逞一时之快就不顾后果的,进店之前,沈卓早就打量了一番,这店里面的座位不少,食客却不多,店面装潢都还算精致,而且刚才海吃一番,味道着实可以,这俱佳的色香味来看,应该是老店,而且生意不咋地。
心里盘算一番后,这会儿看见掌柜正站在柜台旁,嘴里叼了个小茶壶,四处张望着,一副急躁的模样,沈卓便是想把那掌柜喊过来聊几句,问问他对吃霸王餐的有什么看法。
那店掌柜看见沈卓朝他打招呼,便是屁颠屁颠的坐过来,把叼在嘴上的小茶壶放到桌上,凑了过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大肥脸堆起笑来竟是连眼窝都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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