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霖摆摆手:“曹将军勇毅有智略,谁人不知,其征讨贼寇大小数十战,每战必克。今平凉之事,怎不让人猜忌?”
曹文诏暗压住心中的怒火:“监军大人,明日曹某开始攻城,还望您今晚早歇。”
孙茂霖打着哈哈:“洒家一路劳顿,现儿个还真有几分困意。曹将军军务在身,就不再打扰。”
曹文诏示意刘成功搀扶孙茂霖去休息,孙茂霖离开后,他心中五味杂陈,品不出孙茂霖话中的含义。
深夜,曹文诏在床上辗转难眠,明日如何用兵他心里还没有底,如果不出兵打平凉,不就说明洪承畴所说的都是事实了吗?曹文诏再也睡不踏实了,他找来冯举、平安二人商量对策,曹变蛟的箭伤没有痊愈,说起话来多有不便,所以没有叫他来。
曹文诏把孙茂霖的来意告诉冯举,冯举愤愤不平:“咱们提着脑袋在拼杀,他洪承畴高高在上,不发兵不派粮就算了,还要到皇上面前告咱们的状。我看,这一战,就叫洪承畴自己来打好啦!”
曹文诏心情沉重地对冯举道:“高明(冯举字),监军之言就是圣旨,如若违抗,便是杀头之罪。你这泄愤之言,少说为佳。我已答应孙监军,明日与高贼一战。”
平安不禁担忧:“何以为战?”
曹文诏道:“我必须先做出个姿态,表明我求战之心,至于‘何以为战’,还要你们给我出出主意!”
刘成功连连摇头:“曹爷,如果我们有主意破城,何须等到今日?”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亲兵来报,孙茂霖来访。
深更半夜,孙茂霖为何而来?曹文诏甚感奇怪,他让刘成功和冯举暂且回避,自己单独面见孙茂霖。
孙茂霖进到曹文诏的营帐,见四下无人,便低语道:“此处说话方便否?”
曹文诏轻声回应:“公公有话尽可说,在此所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
孙茂霖问:“曹将军明日一战胜算几何呀?”
曹文诏摇头道:“没有胜算。”
孙茂霖点头道:“看来曹将军是没有欺满洒家呀!洒家虽然不懂兵法,但是攻不破的堡垒,只有先让其内部自乱,方可图之,这一点道理洒家还是明白的。你围而不攻,是等待攻城良机,换言之,就是等他没吃的了,再给其致命一击。洒家看明白了你的用意,洪承畴他能看不明白?”
曹文诏问:“公公此话的意思……?”
“不瞒你说,”孙茂霖轻轻咳了一下,“你是不是得罪了洪承畴?你知道吗,去年夏季,巡抚御史范复粹,上奏圣上,陕西剿匪,战功卓越者三万六千六百余,曹文诏军功第一,杨嘉谟次之。而洪承畴却把曹将军您的战功压下,不与上报。”
曹文诏不信:“竟有此事?我既无半寸功,为何让我统两省之兵?”
孙茂霖道:“去年,山西义军闹腾得轰轰烈烈,紫金梁、闯王、混世王、姬关锁、八大王、曹操、闯塌天等,多者万人,少亦半之,蹂躏汾州、太原、平阳。御史张宸极向圣上推荐将军,具言将军的勇武,于是圣上下旨,命陕西、山西诸将并受将军节制,入晋征讨贼寇。”
曹文诏又问:“既然皇上如此信任文诏,又何故逼文诏十日拿下平凉?”
孙茂霖在曹文诏耳边低语:“小人,全是小人使得坏。”
曹文诏再问:“就洪承畴的一面之词,皇上也信?”
孙茂霖问:“你是否与河南巡按御史刘令誉有过节?他也参了你一本。”
曹文诏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道:“我曾与他有言语上的冲突。”
孙茂霖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至于还有什么人在背后中伤你,我就不多言了。”
曹文诏拱手道:“多谢公公的提醒,否则,文诏还在云雾之中。待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文诏必定登门致谢。”
孙茂霖着急道:“曹将军你就别急着言谢啦,你还是想想明日一战,你真想不出什么妙招?”
曹文诏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如果我有什么招数,还需等到现在吗?”
孙茂霖警惕地观察四周,对曹文诏道:“洒家倒是有一条妙计,能保你平安度过这一关。”
曹文诏连忙回应道:“愿听教诲。”
孙茂霖眼眉一眨:“请曹将军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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