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人兴盛的时候战事迭起,而现在天下虽然并未全部大统,可到底是简单安稳了许多,所以能瞧见诸侯国时代难以瞧见的文人盛世。
重文轻武,本来不该出现这个才刚从无边战事中脱颖而出二十余年的帝国身上,可先后两任天子对于文人的重视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大正帝国废除了大翰的举荐制,因其制度太多迂腐,况且内里门道多得让人数不清,高门权阀掌握了那一座座官位,哪怕是天子都无法决定龙椅下的位置到底由谁去坐,皆是那帮权臣或者也是自称为忠臣的当权者掌控。
举贤不避亲,可那个时候唯亲是用,胥吏之糜烂程度便是写上个数百年也写不完,所以真正的寒门士子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大正开国便从未如同诸多国度那般仍然照搬举荐制,而是在经历三代之后由前后二十七任六部尚书以及三位大学士创了现如今的科举。
大正朝广开仪门,这天下的贫穷读书人才算有了出路,而距离大正朝三年一度的春闺大考竟是仅有十四天的光阴,东南道西南道江南道以及北境三州的各路士子皆是鱼贯而入,在这短短几天时间进入这座天下最为庞大之城的京城。
而从各地而来的读书人,自然不是每一个都能高中三甲,大多的人其实仅是需要获得一份功名罢了。
正式开考之前,学子都会拜访朝中原本的好几处衙门,其中以礼部最是热闹,毕竟这些年的科考一直都是礼部为主,所以现在的礼部几位大佬都深受无数士子青睐。
家里有着殷实笃厚背景的,选择投石问路的基石就要厚重许多,能够直接敲打在礼部尚书侍郎这类的一二品大员的官邸前,稍微次上一些的那就只能在下面的员外郎,给事中,中书令这类了。
不过除了礼部之外,其它五部衙门也不是没有人去,毕竟身在朝廷为官,六部衙门是怎么都绕不开的,毕竟六者都可以算作是孪生兄弟,能够有本事疏通其中任何一个哪怕在接下来的大考之中成绩不算特别理想,可到底是让自身的名字出现在了朝中大佬的视野之中。
读书人就仕无非靠的便是名以及功,既然没在大考之中取得功,那在朝廷衙门里混得名也能混来顶官帽子。
而且先时与这些大人见上一面哪怕仅是说过一两句话,可也能让人家稍微记住有着点香火情,到时候方便事方便人。
不过凌衍奇怪,这个谢粟竟然将这投名状先时投到了王府之中。王府从来不会插手科考之事,就算是自己父亲在世的都没有触碰过这一方面,武人开疆拓土保卫,至于那些粉饰太平的事情就不需要做了。
所以无论是寒门还是高门大族,一般来讲投门状都不会选王府这将种门庭,因为这类府邸的主子都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个谢粟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了,竟然将门状投到了镇世王府这种可以说在军中最是具有威望的门庭来了。
只是这门状凌衍看过了也就顺手扔给了随从的仆从手上了,这东西你就算看得不多可以不少,再者一个沧州水泊郡的谢粟有什么?反正凌衍从未听过水泊郡有个厉害的谢家。
深夜太深,王府里的夜色也没有什么好看,所以凌衍便很早便睡去,睡前想了想这深更半夜的皇帝陛下宣旨让洪落愚进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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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皇宫御书房内,值夜的太监不是王竹,而是杨琦,这个在短短半年时间就经历了一场人生大起大落太监不时的回头瞧着帘子里面的那两位在聊些什么,不过他这些小动作肯定瞒不了里面的两位,幸好人家没有介意。
御书房榻下是洪落愚坐着,榻上是大正皇帝,两者虽然坐的位置不同,可皆是盘腿而坐,且腿上有绒毛毯子盖着,在两人左侧燃着一炉大火。
当今天子的勤奋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批阅奏折从来都是事必躬亲,不麻烦那大学士以及太学院一帮批阅学士,而且一忙基本上就是忙到大半夜,如此不辞辛劳耕耘政事的君王他赵明城兴许是有史以来的唯一一人了吧。
而这次大正皇帝宣旨让洪落愚连夜进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洪落愚也清楚,因为他了解大正皇帝,如果真的有事情的话必定是让去做,而不是让来这里坐。
大正皇帝双手覆盖于毯子下,慢腾腾地讲道:“这次春闺大考朕本来打算照例让王柏川去主持,不过既然连那月会的规矩都变了,今年的主持也该换个人选,你说说如果要换人谁能胜任此事?”
洪落愚与大正皇帝差不多都可以算作是同席而坐了,他偏了偏头,说道:“陛下知道老臣不喜欢这些事情,所以这件事谁去主持今年的春闺大考老臣都没所谓,只是既然陛下问了,那老臣也不能不开金口。”
大正皇帝丝毫没有洪落愚竟然在自己面前讲他自己才是开金口的胆大之言,反而是笑得眯起了眼说道:“那你就开开你的金口了,这些年你的话越发少了朕还觉着太不习惯。”
“杨四海在刑部肯定是坐不得这个大考主官的,而大学士就算有心可也是没那份力了,况且陛下你可请不动大学士出来,他这些年就只是喜欢待在太学院里,如果不是陛下你需要他老人家来看着那帮文职之臣,他都铁定是连几日的朝会都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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