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咧嘴傻笑,她面白如纸,她回头看着殿下,像个傻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着抽掉小腿上的银针,也不管气脉还不曾恢复,直接蹶着腿冲到殿下面前,拨开他的里衣,聚精会神地摸他身上的穴位。
她缓了缓,定了定神,看着殿下道:“殿下,会有点痛……”
说着,她如法炮制,照着殿下身上的还未被毒性蔓延的穴位就一拳头砸了下去。
但床上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苏绵绵抽了抽鼻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殿下的气脉,眼见微弱凝滞的瞬间,就眼疾手快地扎下银针。
待到她将所有能扎的穴位气脉都截断,苏绵绵力竭瘫软地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期间,殿下又吐了几口黑血。
她只得唤碎玉进来收拾了,随后又吩咐她找月清过来。
不大一会,月清匆匆进门,他甫一见苏绵绵和殿下一样惨白的脸色,当即就皱眉呵斥道:“苏绵绵,你若不顾惜自己,殿下谁来照顾?”
苏绵绵指了指殿下身上扎满的银针,示意碎玉过来扶着她点,她缓了缓才道:“我封住了,你赶紧想法子给殿下解毒。”
月清一惊,他拉过殿下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苏绵绵就着碎玉的手喝了口水,又道:“暂且毒性不会蔓延,但不能久等,最多三天,不然殿下即便解了毒,也可能会瘫。”
月清不晓得苏绵绵是如何做的,他沉默地将殿下两只手都把了脉,诡异的发现,没有毒的那只手尚有生机,除了虚弱一些,半点无碍,而已经染毒的另一只手,脉搏若有若无,可见这毒性霸道的无时无刻不在腐蚀殿下的皮肉。
“此毒我闻所未闻,是以只有以毒攻毒一途。”月清也不太有把握,可目下只有这一试。
苏绵绵有了些力气,她便拖着还麻木着的左腿到床沿,拿了殿下没毒的那只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按起来。
“去准备,”殿下不能做决定,苏绵绵便提他下决定:“殿下是个果断的性子。”
月清点头,好一会他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前。是我月清狭隘了,殿下若能度过此劫,我便回师门,潜心研习医毒。”
提及师门,苏绵绵心头一动,她问:“月清,你的师门中,可还有人比你还擅使毒的?”
月清摇头:“师门单传,如今唯有我一人。”
苏绵绵沉默:“你去准备着,我尽量给殿下推拿,保他生机不腐。”
月清看了眼生死不知的殿下。不再多言半句,匆匆准备去了。
苏绵绵从殿下的指尖开始,一点一节地给他揉按,她小脸上微微绽开一丝丝的浅笑:“殿下的手真好看,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手合该去弹钢琴哪……”
“殿下不知道钢琴吧?那是我家乡一种琴,但凡是会弹钢琴的,手都很好看,殿下这样相貌的,一定能迷倒很多姑娘……”
苏绵绵絮絮叨叨地低言细语,碎玉看着心头酸涩难当,她红着眼睛扭头,缓了情绪。看不出半点情绪后,她才冷着脸出去带上门。
五根手指头,苏绵绵挨个揉过去,她到殿下的手腕、小臂:“殿下说过的,想要和我一起回去,殿下不能食言,不然以后我就都不信殿下说的话了……”
她说着说着,就翘起嘴角,无声地哭了起来,但她还是不肯闭眼,固执地看着殿下体内的气,跟着微弱缓慢的气揉按推拿。
盖因她截断了殿下体内的气脉循环,这一身的气便无法从任脉周始,故而她只有用推拿来代替,促使残留的气脉流动起来,这样,殿下的一身肌肉才不会僵化坏掉。
她守了殿下一天一夜,月白那边还没传消息回来,中途月落顶着殿下的脸过来看过一次,最为重要的月清那里,却是进展不大。
他配了另外一种毒,却是
苏绵绵从未如此绝望过!
打小,谁都骂她是灾祸,爹妈都不要的孩子时,她不绝望,只是挥起爪子,将骂她的人抓成满脸花。
孤儿院里唯一爱护她的院长撒手人寰的时候,她不绝望,哭一场后,抹了泪,站起来继续努力认真的赚钱、生活。
她没钱继续大学学业,被迫退学之时,她不绝望,总是学历只是一张纸,她若想学,往后还可以自学自考。
在红灯区,只得在不正经的按摩店学手艺的时候,差点被嫖客拖去****,她不绝望,她抓起刀子鱼死网破,侥幸将人吓退。
再后来,她顺利有了自己的小店。可她长的好,时常有人打她的主意,甚至有次骚扰她的还是个喜欢截肢碎尸的变态通缉犯,她那会也不绝望,一天到晚身上都别着把西瓜刀,准备那人要敢对她动手,她就能砍了他一双手。看谁截肢厉害!
初到大殷,她就遇上一心想杀她的殿下,说实话,她其实也不太绝望,她苏绵绵命溅,就跟株杂草一样,只要活着。到哪都能扎根。
但,此时,她亲手将毒药给殿下灌下去,看着殿下一口一口黑血往外吐的时候,她真切的感觉到绝望!
她苏绵绵怕死,为了能活下去,可以和人拼命,同这艰难世事争一口气。
但她对殿下身上的毒毫无办法,这种要人命的玩意,不是真的凭她一口不服输不甘心的气性就能争夺赢的。
她觉得殿下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天生骄矜清贵,合该凌驾众人之上,站在这世间的最高处,俯瞰芸芸众生。
所以,他怎么能这样狼狈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她的殿下,该一如既往的骄傲啊!
她看着月清赶紧给殿下把脉,还将他往日吃的药丸一样的糖豆塞了一把进殿下嘴里。
随后脸色极其的难看:“毒性太烈,被压制了。”
苏绵绵手在隐隐发抖,她自个毫无所觉,她听见自己很冷凛的声音:“配再烈的,再烈些,我喂殿下吃!”
月清摇头:“不可,殿下身子会承受不住。”
苏绵绵看着月清,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一股星火燎原一样的决绝:“月清,你不是最擅玩毒吗?这世上怎会还有人的毒连你都不知道?”
月清脸色黯然,他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眸底不满血丝,面颊潮红。
苏绵绵的话好似触动了他的心绪,他一口气没喘上来,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绵绵微微垂下眼睑:“对不起,月清……”
碎玉赶紧端茶盏过来喂他一口,月清缓和了后,才摆手道:“你没说错,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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