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连打了两天点滴,烧已经退了,但手上、脚上和嘴巴都起了小疱疹,嘴里的尤其痛苦,吃东西喝水都痛得要哭。
乐言见孩子受罪,自己也觉得鼻子发酸。
不得已,去青海的行程往后推了几天,她每天休半天假在家,跟周嫂一起照顾孩子。
思思没胃口吃不下饭,她就让周嫂熬了一大锅白粥,每顿舀一点儿出来放进小砂锅里,加菜或者蛋煮好了,还要放凉再喂思思吃。
思思生病的时候也很乖,但这回就是吃饭成问题,嘴里的疱疹一碰就疼得眼泪汪汪,吃两口就不肯吃了。
乐言也难过,“不吃怎么行呢,没营养病就好得很慢了。”
思思撅了撅嘴,“我想吃糖粥。”
乐言只好又去给她弄糖粥。这孩子的口味、脾性跟她还挺像的。她小时候一生病也是什么都不肯吃,只想吃糖粥,然后妈妈就会去煮,最疼爱她的爸爸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不谙世事,爸爸妈妈在身边一起生活的日子才是最无忧快乐的。
糖粥吹凉了,思思其实也已经肚子很饿了,一脸委屈地看了看妈妈,自己拿过小勺坐在小桌前吃了起来。
这眉眼五官还是像足了穆皖南,那晚在急诊室两人吵完之后,他的表情也是这样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体还晃了一下,就像有感应似的,孩子不舒服,他也难受。
事后想想,她有些过意不去,他不是坏心,正因为不告诉她才真的不是要图什么,万事还是为了孩子。
越是一个人照顾孩子的时间长,她越能体会生活的艰辛不易,并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他也是想帮她们,她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
安顿好思思睡午觉,乐言准备出门去上班。
门外有人摁门铃,她跑去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站的是周颂真。
“妈?您怎么……您怎么来了?”她既惊又喜,把她人迎进门,这才留意到她身后还跟着孔女士。
周颂真有些焦急:“我听说思思生病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乐言摇摇头,“手足口病,打了两天针,还在吃药,这会儿已经睡了。”
周颂真这才松口气,请孔女士也坐到沙发上,对乐言道:“我带了些你爸爸的东西来,皖南说要给你爸爸在北京的公墓也找个位置,方便你和思思每年去看看。我本来说不用麻烦,可皖南坚持,他说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太孤单。我想想,这两年也难为你了……”
她叹口气,继续道:“你不知道吗?他说跟你商量过的,只是让我别事先跟你讲太多,否则你又要不高兴。我就想先过来陪陪你再说,孔秘书还专程去机场接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乐言很惊讶,这样的事儿穆皖南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看来也不是这一两天的想法了。
其实给父亲在北京安个家的想法,她早就有过,毕竟他对这个地方有特殊的感情,而且如今她在这里,也好每年去祭扫一下,是个念想。只不过工作和照顾孩子太忙,她一直没有腾出时间去付诸实施,甚至没向任何人提起过,没想到穆皖南居然会了解她有这个想法。
“阿姨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孔女士有礼有节,又看了看乐言道,“我就住这栋单元楼,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就算不为工作,邻居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乐言脸色微微发红。面对孔女士她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在医院跟穆皖南吵架,倒像是也迁怒到人家身上似的。
“真是谢谢您了。”她见人要走,站起来送她出去。
“不用送了,现在怎么反而比以前更客气了?”孔女士和善地笑笑,又低声道,“先前瞒着你其实我也很抱歉,但就想我说的,不为别的,邻里邻居的,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工作又忙,我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你别再怪穆总了,他是真的花了心思想让你和思思高兴。我加入南华也好多年了,以前他还在高翻局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小伙子狂着呢,还没见他为什么人烦心成这个样子。你们……有机会好好谈一谈。”
虽然她年长他们不少,但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也不好怎么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母亲突然过来,的确给了乐言很大的鼓舞,让她整个人都安下心来。在妈妈面前她不用硬扛,压力大了还可以撒撒娇。思思见到姥姥也很高兴,她最喜欢吃姥姥做的菜和点心。
那天何薰还跟她提到,如果周颂真在这里就好了,孩子跟着她和姥姥多好。乐言压根没想到穆皖南也会细心体恤到这一步,心里原先的那一点歉疚隐隐发酵出别的滋味来。
是不是应该给他个电话?事情她可以自己来做,但他的心意她收到了……可是想到那天两人互相说的那些狠话,她拿着手机又迟迟无法拨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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