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高大粗犷的八匹马战车从战阵中穿了出来,战车在阵前缓缓停住,一名头带毡帽的中年男子在战车上站立起来,抬手一摆,震天鼓声立刻安静下来。
“卢循小儿。”郝柏骑着水牛悠悠赶来,人未到,一阵得意的狂笑在风雪中朗朗飘来:“老夫骑着水牛,便顺手斩了你数千阴兵鬼将,你服不服?”
“天师道匡正天下道义,百万教众应声来归。”卢循抬手顶了顶毡帽,应声道:“今日被小小蚊虫偷袭叮了一口,无关大恙,待本教取下将吴兴郡,再看郝道友是笑是哭?”
“卢小儿不要脸。”郝柏怒道:“米贼逆天行事,使得江南众生家破人亡,所过之郡县坞堡,大多十室十空,如此行事竟称匡正天下道义?早晚必遭天谴。”
“自古以来,胜者王,败者为寇,晋室司马氏原为曹魏臣子,窃夺曹魏皇权后,还不照样称帝数百年。”卢循摘下毡帽弹了弹雪,说:“你我均是修士,还是吴兴郡城下见真章吧。”
郝柏道:“老夫此来,替吴兴郡谢太守传句话儿,谢氏子弟绝不临危脱逃,谢太守在,吴兴郡城便一定在!”
卢循一楞,只见水牛上的郝柏身影凌空飘起,掠起一道灰烟,向远处急促遁去,风雪中传来一阵狂笑:
“卢循小儿,沿途慢慢收尸吧,老夫在吴兴郡城等着你。”
卢循站在雪中黯然半晌,然后慢慢将毡帽带好,伸掌一拍车辕,一名修士应声出现,在风雪中站的笔直。
“传令下去,大军在此地安营,派出斥喉在四周十里内警戒,将一众伤者送到营中请高郎中妥为诊治,将鬼将胡石根看管好,本君日后另有用途。”
“是。”修士转身离去。
天师道此次起兵,直扑吴兴郡城。
计划在年前占领吴兴郡,然后南下取了会稽郡,北上攻陷吴郡,占领晋室三吴粮仓后,最后挥师包围建康.
卢循身为师君孙恩的妹夫,一直任天师道大军先锋前行,大军原本一路颇为顺利,不意在吴兴郡南中了郝柏等人偷袭,损失惨重。
数柱香后,平原中搭起各种各样的帐蓬,四周派出去的斥喉回报,方圆数十里之内,北方吴兴郡城一片安静,其余三个方向,没有发现敌军人马,卢循稍为安心,令各军安锅做饭。
风雪迷离,暮色孤寂。
数名女修抬着高恩华在天师道不同的帐蓬中来往巡视,每顶帐蓬大多用皮革勾勒制成,外表破烂不堪,寒风从布幔空隙间不停钻进来,一群伤兵躺在雪地上嚎叫。
“子怡,命人去熬上十数锅麻沸散。”
“雪梨,带人去削一些手臂粗的木根来,要直一些的,越多越好。”
“白道友,你一会帮贫道打个下手。”高恩华道,云渺宫医师白师姐随着云容云珊一路逃到江南的。
卫子姬问道:“道长,没我的事儿么?”
“有,这么多伤者需要保命,一会需要有人锯骨切肉,到时惨叫声和下油锅差不多,这活儿不是常人能干的了的,呵呵......”
“我去找阿呆来。”卫子姬一点就透,拔腿出帐。
“断续转转看看。”众女修抬着高恩华又转了数顶帐篷,伤者太多,高恩华已然面色苍白,额头冷汗迸现。
山阴县南无名山谷中,高恩华祭出符鹤咒术,向天师道传功两位长老求援,然后与云渺宫众女修避入山谷,云渺宫女修摆开九宫剑阵,死死拒守谷口。
桓少一方阴殿主被司马雪引走,地痴自持身份,不屑与人联手围攻云渺众修,双方一直纠斗到天明时分,天师道众修突然杀到,一场恶斗后,桓少率人撤走。
一夜恶斗,云渺宫伤亡十数名女修,阿呆和阳大牛等人纷纷挂了轻彩,高恩华灵力耗尽后一直昏迷不醒,被抬到天师道大营中,师君孙恩亲自出手施治,数天后才恢复神智。
数柱香后,卫子怡匆匆来报,麻沸散汤水熬好,雪梨来报,已削好数百根木棒,高恩华令人在一顶大帐蓬中升起炭火。
“将人抬进来。”高恩华淡淡下令。
一名鬼卒被抬了进来,一条腿折了,白生生的骨头扭成两块,反转在一起,大片的血正从伤口处不停的渗出来,伤员失血加上巨痛,已然晕迷过去。
“阿呆,将他的伤腿砍下来。”高恩华道:“白师姐带人帮他洗下伤口包紧了。”
卫子怡道:“他的腿保不住了?”
“断成这样,又冻了大半天,人能多活两年算他命大,把伤腿砍下来吧。”高恩华低声道。
阿呆沉着脸,一剑从伤口处斩下去,伤员痛的闷哼一声,又深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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