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生日那天,妩儿出宫,笑嘻嘻地送了只能挂在身上的玉马给崔小眠:“小寿星,姑姑送你的。看看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崔小眠接过来便挂在身上,“公主姑姑,你何时寿辰?”
妩儿笑得眼睛眯成小月牙儿:“我还有六十八天,再有六十八天我就能回芳宁宫看我娘了。”
“都在皇宫里,腿长在你身上,想去看看亲娘还不容易,绕个圈子就行了。”崔小眠对皇宫里这些臭规矩不屑一顾,再说你妩儿都敢出宫跑到紫雾城和月初城,去看看亲娘又有何难。
“我上次偷偷溜出宫去,母后虽然生气可也不会为难我娘,可如果我偷偷去芳宁宫,那我娘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八岁那年我回去过一次,母后罚我娘禁足半年,十岁时我又忍不住回去,这次罚了芳宁宫上上下下一年月例,就连宫女太监都跟着倒霉,还让我娘当着后宫所有人的面,跪在太阳地里整整一天,我娘的腿病就是那里落下的。”
妩儿的眼里噙着泪,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摆动,泪珠也随着滴下来。
“皇上不是挺疼你的吗?你可以告诉他,让他准你回到你娘身边啊?”
妩儿的头摇得像拨郎鼓:“我娘每次见到我,都让我要忍着,否则她这些年的苦就白捱了。当年母后将我从娘身上带走时,答应过她,一定不会送我去和亲的,一旦我回到我娘身边,母后不会保我,到时群臣齐议,就连父皇也只能答应。”
这时贺远走过来,两个马上噤声,毕竟嚼舌根子的是人家的亲娘,难怪贺远人品这样差。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崔小眠已经两天没和贺远说过话了,今日妩儿来了,她多多少少也要给贺远几分面子。屁股抬了抬,算是打招呼。
贺远假装没看到,掏出个大红包递给崔小眠:“长大一岁,以后要乖,别惹师父生气。”
在五夷,十二岁的巫女已经长大成人,寨子里的少年都开始来求爱了,可是在这里,人人都将她当成小孩子,尤其是贺远!
妩儿和崔小眠坐在两侧。贺远坐中间,三个人像上次一样坐在马车里,一起去采芝堂,
可能在宫里没有人同她说话,妩儿的话就特别多。她虽自幼住在京城,可是出宫的机会却不多,尤其是他们的马车虽然崭新华丽,却也不过是普通富户所用,并无品级标志。
他们三人穿的也都是寻常衣衫,妩儿穿件桔杏黄色裙子,外面罩件月白纱衣。衬得她肤光胜雪,亭亭玉立。
贺远则是一身湖蓝色儒生衫,头上束起,带着玉冠,他比在桃花城时长大几岁,多了几分儒雅。那张天生丽质的脸蛋更是让人心尖尖突突跳,他若不开口说话,崔小眠还当他改邪归正做了好人。
“小眠啊,听说本王有个徒弟,这几日上门提亲的快要把门槛踩断了。为师大多给回了,只有田尚书的小女儿我看着和你还算般配,她三岁时生过大病,如今八岁,病早就好了,可就是没有一根头发。”
贺远你个杂碎!
采芝堂的糖果点心果然是琳琅满目,崔小眠都没有想到在古代能看到这么多的零嘴儿,松子糖,鱼皮花生,山药糕,甚至还有崔小眠上辈子就爱吃的蜜三刀。
铺子里设有茶桌,客人既能买了带走,也可在些小坐,点上一壶香茗,要上几样小点,三五好友,吃吃聊聊,甚是惬意。
采芝堂同其他铺子不同,这里的女客尤其多,楼上专门设有雅座,并非一间间隔开,但却布置得高贵典雅,这里的雅座费远远高出茶水点心的钱,可却是京城贵女们常来的地方。
贺远带着崔小眠和妩儿上了二楼,见早有一些衣著华贵的女子三三两两坐在那里闲聊,穿着体面的丫鬟们站在身后轻摇小扇,香风缓缓送出来。
崔小眠嗅嗅鼻子,来这里的女子非富则贵,她们用的熏香和香花水果然不似那美人醉芳秋一般冶艳。
“小眠,你也喜欢吃蜜三刀啊,我从小就爱吃呢,玲伊表姐做的蜜三刀就很好吃,她常常做了给我送进宫来。”
妩儿并不知道这对师徒为了沈玲伊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她只是奇怪六哥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那年我将母后宫里的小厨房放火烧了,玲伊表妹正在里面,被火烫到手,留下一块伤疤,从此之后她再不敢进厨房,因而你吃到的点心并非是她做的,应是姑母家的厨子所做。”
妩儿眨着大眼睛,似是无法相信:“难怪表姐的衣衫袖子里都要多出一截细纱做的衬布,长及手背,原来是为了盖住手上的伤疤,可我只是妃子生的,她何苦来讨好我。”
崔小眠心里一凛,倒并非是因为沈玲伊用蜜三刀讨好妩儿,这种事她也常做,倒也不足为奇。她心中震撼是因为她能记得那日沈玲伊的点点滴滴,那如白玉雕成的手指拈起一颗红色的药丸,这情景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是她却只记得手指,不记得手背,真是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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