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景凡紧绷着脸,表情格外不善,两眼如仇般望着周二夫人。
他唇角冰冷,微微拢着,若非母亲在这,早已耐心告罄得离开了。
周家二房,忒得过分!
张氏早前劝过他,也吃过亏,心知眼前少年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道他铁石心肠丁点都不为过,她们母女央求了半天,愣是不愿松口,这才动了琼姐儿的心思。
这孩子从小被抱养在国公府,亦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最是和善。
张氏本想着,就算龚景凡不肯,先劝动了琼姐儿,让她主动拒绝那门婚事。没了这事儿,加上国公府门第,总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她心中仍是觉得,蕙宁公主愿意接纳陆思琼,无非是看了国公府的颜面。
既如此,如若老夫人推的是她的乐姐儿,好事自然也能成。
是以,张氏忽视了盯得自己发憷的龚景凡,举着帕子又擦了擦眼角。
再开口,她唤的还是“琼姐儿”,泣不成声的说道:“你和乐姐儿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的心思你也是明了的,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你若还顾着姐妹情分,就成全了你表姐吧。”
这种话,饶是背对着人,陆思琼都皱起了眉头。
这儿是周嘉乐的外室,左右皆是人,她这样被身前人搂着也不甚规矩,便轻轻挣了挣,想对方放开自己。
她倒是也有话要和二舅母说。
谁知,龚景凡似乎担心她受欺负般,反而用力了几分。
二人愈发得靠近。
珠帘撩动,循声望去,只见沐恩郡主同蕙宁公主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脸颊一红,本无所搁置的手轻轻点了点龚景凡腰侧,压低了嗓音开口:
“你先放手,这满屋子人呢。”
本是低喃的一句,谁知某个毫无所谓的人直接接道:“满屋子人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我未婚妻,难道也还想劝着我纳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做妾?”
一句话,引得屋内抽气声四起。
纳妾!
他难道以为,周家只是想他把周嘉乐收房?
张氏脚下蓦然一软,差点倒下,亏得婢子扶住,然心底的怒气瞬时点燃。
她目光如刀,直剜向陆思琼背影,喝声质问:“琼姐儿,乐儿好歹是你三表姐,你现在了不得了,居然挑唆着让人糟蹋她去做妾?”
张氏简直是怒不可遏,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堂堂国公府千金,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没落的德安侯府姑娘?
莫不是自己言辞含糊了,难道琼姐儿还以为是她做正妻,自家乐儿做妾?
怎么可能!
张氏自然不可能让女儿屈居人下,她认定了是陆思琼悄悄和龚景凡说了些什么,张口尚要再说话,只闻得蕙宁公主一声呵斥:“凡哥儿!”
龚景凡这方松开了陆思琼,却没有让她离开自己太远,仍是牵着手,并排而立。
他站在那,望着母亲近身。
陆思琼挥挥手,那人不松,只好就此福身,“见过公主,大舅母。”
“琼姐儿来啦?”沐恩郡主强颜一笑,显然对这种情况并不乐见。
她微微侧首,瞪了眼一进门就僵在门边的女儿,眼神凌厉。
灵姐儿太不知事,这时候自作主张将琼姐儿唤来,不是添乱吗?
看到蕙宁公主和长嫂,张氏气势下了一截,征然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却是走过去攀着沐恩郡主的胳膊,委屈道:“大嫂,您看咱们周家的女儿,竟然要沦落到做妾的地步,哎,我可怜的乐姐儿……”
周二夫人平时在府中鲜少出面,为人处事都较为温和,虽说有些小心思,但往常妯娌、公婆关系处的还算可以,在府中人缘也尚可。
沐恩郡主往日总给她几分颜面。
但听到这话,不由也冷了脸,“二弟妹,我们周家的女儿,何时说要给人做妾了?
乐姐儿还躺在里面,你这做娘的倒是先急着替她抹黑了!
堂堂的周家二夫人,哭哭啼啼的,连妇容妇德都忘了?尽行些市井妇人的作风!”
周家的姑娘,可不止周嘉乐一位。
她的小女儿灵姐儿,可即将要与敬亲王世子说亲呢。
沐恩郡主哪容得这样的闲言碎语?
听了这话,张氏连忙告错,心下却安了不少,却还是敢怒不敢言的望向龚景凡。
后者毫无畏惧,满脸不屑的说道:“我的言下之意,不是拒绝了吗?又不是真的要,周二夫人未免太过紧张了。”
这、这话……显然是连周嘉乐给他做妾都嫌弃的意思。
张氏盱衡厉色,简直忍不得,“你、你……”再怎样,她也是一房主母,被晚辈如此欺侮,转头又望向长嫂。
沐恩郡主虽说不耻二房做派,但自家侄女被如此轻贱,也有些不满。
蕙宁公主也知儿子语气太过,提声训骂道:“凡哥儿,乐姐儿好歹是你表妹,莫要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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