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藏在树林里,头脸之上尽是被灌木挂出的划痕。看起来已不复之前的英武,而是略显狼狈了很多。他顾不得自己脸上划出的血道子,而是继续带领着手下几十个人,在树林之中来回穿行着。
“快,到那边那块石头旁,再向路上的贼军步卒放两波箭!”马平对手下那一票骑卒道。
众骑卒依言,在树林之中猫着腰蜿蜒而行,随即众人到得马平所指那块大石之后,纷纷取出弓弩,居高临下地对着山下道路上的敌军步卒射出了两波箭矢。
马平举目遥遥望向远方长宁县城的方向,暗自心道:我已尽力了,李延昭,你那边也要快些啊。
李延昭和手下百余骑卒,带着两百余贼军眷属赶到长宁县城之下的时候,正听闻县城之中响起亥时的钟声。
李延昭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前去长宁县城通报的骑卒正在城楼之上,见得李延昭众人来到城下,忙趴到垛口辨认了一番,不多时,城门便已打开。
李延昭引着众人鱼贯而入。城门洞外却站着一个身着绿袍的官员,身后跟着一群各色袍服的官吏。李延昭见得此人,便心道可能是长宁本地县令县丞之类的人物,忙下马,将马缰交给身旁的刘季武。疾步上前准备与那官员见礼。
李延昭方才走到那官员身前,正待抱拳下拜之时,那绿袍官员已经对着李延昭长揖为礼道:“本官长宁县令任庆,特来感谢广武军骑都尉属下李什长以身涉险,解长宁县百姓危急于倒悬!”
李延昭见长宁县令亲自到城门下迎接,又如此客气,已是倍感受宠若惊,忙抱拳下拜道:“广武军骑都尉属下什长李延昭,特领广武骑卒百余人护送乱军眷属前来长宁,以为解围。不敢劳县令大人亲自相迎。”
任县令连忙上前一步,将李延昭扶起,口中连道客气客气。扶起李延昭之后,他看了一圈,然后右手抚须笑道:“广武军中俱道李什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端得是好一个壮士!”
李延昭连道不敢,却指向身后一干人道:“乱军眷属皆自愿前来,意图说服自己家眷,使其勿再助纣为虐,与官府为敌。小人以为,县令大人可引之以为一大助力,若使用得当,围攻长宁之贼军,可不攻自溃!”
任县令随着李延昭所指方向看去,满意地点头微笑,随后他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上笑容一滞,然后大惑不解地向李延昭问道:“那边马上绑的五人,却是何故?”
李延昭看了一眼,却是转头漫不经心对任县令道:“县令大人不必惊慌,捆在马上的五人,却是贼酋秃发复孤的家眷。”
任县令闻得李延昭此言,方才恍然大悟。大悟之下却惊喜不已。贼酋的家眷,这可是何等泼天的功劳。真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任县令感觉自己被这飞来的横财砸得有些眼晕。
飞来横财的幸福感,使得这任县令对李延昭却更见恭敬之色。
李延昭托任县令将属下百余骑卒与两百多贼军眷属安顿妥当。自己便言道上城楼眺望,自与曹建刘季武二人上得城楼。那长宁县城的城墙是夯土城墙,虽然结实,不过看起来甚是低矮。李延昭估摸着长宁的城墙只有两丈许高。真正要面对大军围攻的话,如此低矮的城墙看着也就仿佛是一鼓而下的模样。
三人上得城楼,正眺望间,却见得城下一骑飞马而至。城楼之上的守城士卒见了那一骑,连忙下城打开城门。那骑进得城来,下马便疾奔至瓮城之中的任县令身旁道:“报县令大人,贼军大部已至县城东南五里处!”
任县令闻报,神情中略有惊色。连成竹在胸的李延昭,闻得这消息也是顿感胸中气短。
一件令你不得不郑重以待的事情,即使你之前为它做了再多的准备,当它来临的那一刻,也难免会从心底生出莫名的兴奋与紧张吧。
来了,李延昭暗自心道。平叛已成为他这些日子以来生活的全部。就权且让平叛在长宁城下,毕其功于一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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