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长公主在旬国皇室中向来颇受敬仰。三十七年前,当今武德帝斩杀宦官专政逾二十年的大太监严惟忠,年仅十二岁的漱玉长公主就协助旬后立下汗马功劳,后在大乱中为宦官所伤,直到三十岁才得以怀上身孕,两年后驸马为国战死沙场,漱玉长公主便带着独女搬去丹霞山诵经念佛。直到半年前漱玉长公主病逝,旬后便差人去接重华县主进京,然重华公主悲思过甚病倒了,一直到现在,重华县主终于回了京。
为了替她洗尘,旬后特意命英襄公夫人——仪元公主来布置宴会,邀请京城贵胄。重华县主孤苦伶仃,失去父母庇护,除了个封号什么都没有,同样也对任何人产生不了威胁。既然旬后特意吩咐,仪元公主自然一千一万个乐意去完成这项差事,讨好旬后的同时,也在贵族中宣扬自家仁厚宽待的美名。
于是这场洗尘宴竟办得声势不小,阳逻城里或大或小的世族们都有人来,不少贵族家眷、官家夫人们都带了自家女儿们出席。宴会还没开始前,早就相熟的各家小姐们就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谈说笑闹。
恒裕侯府的大小姐萧雅眼珠子转了转,好奇道:“你们猜猜看,这位重华县主长得是美,还是丑呢?”
旁边儿霈襄公家的三小姐元郁芳哼了声道:“这还用问么,肯定长不得好看不到哪里去。”霈襄公是旬后的表亲,一直仗着这层身份,在贵族中颇有几分自傲,连带着元家的女儿也自视甚高三分。
元郁颖嗔怪道:“这你又知道了?你们看当今大皇子、二皇子,长相都是英俊不凡的,这重华县主是他们的表妹,怎么也不会太差了,说不定咱们旬国的美人榜又要换一换了。”她声音如珠如玉轻轻叩在人心肺上,微弯的眉眼里水光潋滟,令人心襟摇晃。
元郁芳冷笑一声:“两位皇子生的好,那是因为皇家血脉,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漱玉长公主原本只是一名将军之女,只因立了大功才破格被陛下封为义妹。一个半路出家的公主,生下的所谓县主,还指望她有皇家的尊贵容貌?就算退一万步,哪怕她长相勉强说得过去?一天到晚在那枯山里诵经念佛,能有怎样好的教养?”
元郁颖立即不赞同道:“妹妹慎言,怎么好在这里乱说这样的话。”
元郁芳不悦道:“我哪里乱说了,她就算再漂亮,也总比不得姐姐你美貌天姿,又加上十数年勤学苦练样样精通,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萧雅灵活的眼珠子眨了眨,笑道:“三小姐说的是,那丹霞山上能有几个好的女工师傅、琴棋书画大家来教她各项技艺?别说那些文雅的,估计连个教骑马射箭的都没有,我看啊,她恐怕只会念那两本经文,多半是个土包子!”旬国民风较为粗犷,贵族少女们基本的技能,第一个是骑马射箭,第二才是如鎏国女子般文雅技艺。
小姐们同时发出银铃般畅快的笑声来。元郁颖无奈的轻摇着头,看似拿这个口没遮拦的妹妹实在没办法,然而,只有靠得够近,观察得够仔细的人才能发现,她眼里刚才分明闪过去一道嘲讽与自傲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名容色清丽的少女恰到走过她们身边。
少女面如白玉般姣好,连十指都如白瓷般纤细靓丽,她身上穿着一套淡紫色衣裙,并非最奢华,头上佩的钗也并不是顶精致,然而那朱钗在她行走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只有裙摆仿佛莲花点在波浪上似的微微浮动。无论是那走姿,还是她脸上保持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亦或是她周身无形中散发出的高雅气质,都让人忍不住将目光锁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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