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辛夷接过话头道:“转而扶持了赫连啸,是么?”
景夙言点点头道:“你猜的没错,赫连啸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旬国大部分势力,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手段,更多的却是皇后的帮助。是什么让她放弃自己的儿子不管,去帮助别人的儿子,这才是赫连啸最大的本事!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豪放爽直,他的狠辣手段丝毫不亚于景北楼,说不定更甚之。”
他不否认,他在陈述的过程中,也有抹黑赫连啸的目的。就算再大度的男子,也不会容忍一个情敌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上蹿下跳,图谋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简直恨不得一手捏死这个耗子才好。
余辛夷笑了笑道:“成者王侯败者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皇家里每个人血管里流着的何尝不是与赫连啸相似的血,只要不算计到她头上,她懒得理会。若是欺到她身上,可就不要怪她百倍还之了!余辛夷脑海中又回想起余明琪落水一事,救她的竟然是景北楼,不由皱了眉头。她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的思绪,抬起头对目光担忧的景夙言嫣然而笑,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驿馆里,赫连啸赤一裸着精壮的上身,接受包扎。厚厚的白布从右肩一直包裹到左肋,看起来极为凶险的样子。
一旁,舞阳公主看着赫连啸略显苍白的脸色,面色担忧道:“皇兄你好些了么?”
赫连啸忍受着疼痛,额头上沁满了冷汗,待到换完药后才睁开眼睛道:“没什么大碍,休息数日便可痊愈。”他冲上去替余辛夷挡剑的时候,早就算好了他的角度冲过去,被伤后伤口看起来狰狞凶险,但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绝不会伤及筋骨。若非如此,他怎会为余辛夷铤而走险?
不过这次的苦肉计的确用得很好,原本铁石心肠的余辛夷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松了口不是么?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寻常女人罢了,有这样俊美优秀的男子甘愿为她送命,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再加上余辛夷与温长恨本就是仇敌,他当着余辛夷的面结果了温长恨,无形之中让余辛夷对他产生一丝感激。感激加感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武器呢?
计划看来比他预计的,进行得更顺畅啊,剩下的可不就是手到擒来!只要一想景夙言当时脸上的表情,他就止不住想放肆大笑。这天下,只要他想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舞阳公主一双眼珠子转了转,她知道赫连啸对余辛夷未必动真感情,更多的只不过是征服欲与占/有欲罢了,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但是凭她对余辛夷的了解,面冷心更冷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赫连啸对她存了必得的心,那她必然能从中得利。舞阳公主内心无比阴暗的想着,面上却甜甜笑道:“皇兄,你安然醒过来了,要不要我派人去告诉光华郡主这个好消息,并且请她来驿馆一叙?”
赫连啸那双妖异的瞳孔里,闪现着汹涌的兴奋:“好,不,你亲自驾马车去尚书府把她接过来。”
舞阳公主瞠目道:“我亲自?”那余辛夷是谁,让她亲自去接?给她脸!
赫连啸转过头,似笑非笑,似乎早就将舞阳公主那点小心思从头看到尾:“怎么,你不愿意去么?我忘了告诉你,前几日进宫见鎏国皇帝的时候,他提出来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冯将军家长子倒是个青年才俊,要不,我把你嫁给他?”
舞阳公主听了,整个人蓦地僵住,脸色煞白,死死的捏住拳头牙齿快要被自己咬碎下来。谁都想不到,传闻中恃宠而骄的舞阳公主,其实并不是出自旬国皇后的凤胎,不过是从不受宠的嫔妾那里抱养过来,养在身边的。她看似嚣张跋扈,其实每一日都活得胆战心惊,嚣张与鲁莽是她在皇宫赖以存活下去的最佳武器。而自从前一次回旬国,她已经不再受父皇宠爱了,她现在在旬国的地位就像个百般卖好争宠的狗,不仅要在皇后面前邀宠,还要在赫连啸脚下摇尾乞怜!
她万分痛恨这样的状态,却不得不屈从,扬起看似天真愠怒的脸蛋,撒娇又佯怒的跺脚道:“皇兄又吓我,好啦好啦,我替你亲自去接她,保准她好好的过来,让你满意。”
直到走出驿馆,舞阳公主小女孩耍脾气的表情才逐渐散去,转为一股深重如黑雾般的阴狠。
舞阳公主亲自去接,余辛夷果然极为守信的上了马车。
不顾余辛夷的婉拒,亲密而热情的拉着余辛夷的手进了驿馆,舞阳公主老远便唤道:“皇兄,你快看谁来看望你了!我这样厉害,把皇嫂给你接来了,你可要好好奖赏我的!”
舞阳公主说得无比天真烂漫,却让跟随而来的白纸、寒紫紧紧皱起了眉头。她们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舞阳公主来请,她竟然真上马车了!虽说有报答的成分,但她家小姐向来不是心肠软的人啊。难道小姐真被赫连啸的举动打动了?哎呀,这下要快通知八殿下,危机了呀!
舞阳公主说得鲁莽,还没等余辛夷不喜,赫连啸已经捂着伤口亲自走出来,瞪着舞阳道:“胡说!什么嫂子,辛夷小姐岂是那种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人,”说着又向余辛夷道歉道,“辛夷小姐,我这皇妹向来是口没遮拦,但没有坏心,你可不要介意才是。”
余辛夷不动声色的收回被拉住的手,风轻云淡的微笑道:“不妨事,不实之言我向来不放在心上的。”
舞阳公主听出来,这话分明是拒绝的意思,余辛夷绝不会嫁给赫连啸,她惊诧的撑大了眼睛:“为什么呢?我皇兄可是为了你,连命都差点没了,这样痴情的好男子,你从哪里找?按照你们鎏国很多典故,你应该报答他以身相许才对,更何况,我皇兄可是未来旬国的皇,你嫁给他将来便是一国之母呢!”那惊诧的目光仿佛觉得,余辛夷拒绝简直是个傻子,这样好的事,天下人求都求不来呢。
余辛夷浅浅笑道:“赫连皇子施以援手,我自然是感激的,但是古书上有句话: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一国之后固然难能可贵,却不是我所求。”
闻言,赫连啸俊朗苍白的脸上露出极为痛苦失望的表情,勉强笑道:“舞阳,你别说了。若是辛夷小姐已经决定,我也没有强求的道理。辛夷小姐,本次我携皇妹出使鎏国就是为了两国互市交易,任务已经完成,十日之后就到我回旬国的日子了。一别之后,我们怕是再无相见的机会,所以这五日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初到鎏国便听闻辛夷小姐才学过人,对朝政天下有独到的见解,且我向来对鎏国昌盛的风俗文化极感兴趣,但苦于这次受伤不得外出,所以想请辛夷小姐抽空经常来驿站介绍介绍,不知辛夷小姐可愿意否?”
余辛夷低头思忖了一下,有所犹豫。
赫连啸与舞阳公主相视一眼,交换一抹心机。就在舞阳公主准备开口的时候,余辛夷忽然抬起头微笑道:“才学切磋,我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
白芷捏紧了手指,差点忍不住跺脚。她越来越搞不懂,小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tqR1
一时间谣言甚嚣尘上,一个人说亲眼见到光华郡主频频出入驿馆与赫连皇子相见,另一个人立刻接过话头:可不是么,前阵子还看见赫连皇子日日往尚书府送奇珍异宝,对了,相爷大寿那天赫连皇子还为救光华郡主负伤呢,两人之间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有人猜测:会不会光华郡主被赫连皇子打动了,要解除与八皇子的婚约,跟随赫连皇子去旬国?
这些话越传越广,传进余辛夷耳朵里,她却不在意,继续拿着鎏国一些奇闻异志的卷本去驿馆赴赫连啸的约。这几日,赫连啸仿佛老实了很多,不再对余辛夷所什么超出礼仪的举止与言行,反而像对待珍客般温文有礼,两人只谈鎏国各地趣闻,倒比从前和谐得多。
直到赫连啸回国前两日,赫连啸面带遗憾道:“二日之后,我便要启程回国了,至此之后一别天涯,相隔千里,少了一位知音啊,”赫连啸长叹一口气,抬起头笑道,“我听说,京城郊外梅花山上前日一场大雪后,梅花开得极好,我想请辛夷小姐一同赏花,不知可不可以?”
余辛夷犹豫都不犹豫,直接道:“自然可以,梅花山上梅花雪可是闻名鎏国的美景呢。”
赫连啸没想到如此顺利,高兴得眼睛发亮,欣喜快乐尽写在眼底:“那太好了!我这就去着人准备!明天早晨,梅山下见!”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