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赞看都不敢看皇帝震怒的脸孔,胆战心惊的重复了一遍:“回禀陛下,臣是,是在……最下等的女昌馆里找到五皇子的踪迹,据女昌馆里的姑娘说,五皇子经常乔装打扮出没于此地,今日不知怎的,与姑娘亲近的时候,跟一个同来寻欢的男子发生冲突,那男子本是亡命之徒,不知五皇子身份竟对五皇子痛下狠手!斩断了五殿下的双腿还割了舌头,下官寻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已经逃窜,而那姑娘已经自戕了!”
自戕了!那就是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眉妃脸色煞白的望着担架上血肉模糊的五皇子,全然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余辛夷清淡的眼眸,只是那双如碧泉般清澈而犀利的双眸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让眉妃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因为她刚才好似在那双眸子里看出余辛夷的警告:若是执迷不悟,这便是她的下场!
余辛夷做得出来的,绝对做得出来的!她连皇上的亲儿子都敢斩断双腿割了舌头,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有人都面色极为惊恐,只有皇帝,铁青着那张脸孔,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有愤怒!他的儿子,鎏国堂堂的五皇子,竟然经常出没于女昌馆!这若是传出去,肯定会沦为全天下的笑柄!这孽畜简直辱没了祖宗的脸面!这样一个试图杀君弑父,又品德极其卑劣的皇子,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
皇帝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冷笑,额头的青筋全部暴起:“好!砍得好!砍得好!这样的孽畜,活该得到如此下场!孙福寿,拟旨!自今日起剥夺五皇子郡王之位,囚于皇子府圈禁终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去探望,违令者,杀无赦!”
当皇帝这句话,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知晓,五皇子完了!皇上见他身受重伤,竟然连太医都不派去临时诊治,分明是要五皇子听天由命,干脆等死!这注定了,从今日起五皇子再无见天之日,不,不只是他!还有慧妃一族!
公孙赞一刻不敢延误,立刻带人将五皇子抬出宫外。一路上洒下一串的血迹,看完这一幕,金殿中所有臣子、侍卫们全都十分惶恐,偌大的金殿中竟然鸦雀无声。皇帝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冷冷道:“慧妃、五皇子早有谋逆之心,此番更是意图陷害皇后,并加害朕的龙子。不过也好,今日处置后朕的后宫终于得一时安宁,朕只有一句:无论是何人,只要是毒瘤,朕一颗都不会放过!”
皇帝淡淡道:“雪妃你今日受委屈了。”说罢,他一挥龙袍,连看都没看众人一眼便冷冰冰的摆驾离去,甚至连一脸惨白的眉妃都不曾理会。
眉妃连忙提起裙摆想追上去,可是脚下不知怎的一滑,险些跌倒下去,及时被一双手扶住。眉妃刚要骂宫女,却没想刚抬起头竟对上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孔!
余辛夷浅浅笑着,一双眸子若琉璃般绚烂与冰冷:“眉妃娘娘可要小心,若是在人多的地方不幸滑倒了,恐怕会有被人踩上之危险啊。所以,请切切站稳了……我的好妹妹。”
最后几个字声音很轻,却好似从地狱之底传来,让眉妃整个人忍不住痉/挛了!她撑大了眼睛,嘴巴里胡乱的发出几个音节:“本,本宫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本宫先行一步!”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金殿。
看着眉妃逃离的身影,余辛夷唇畔扬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确定是么?”身侧传来景夙言的声音。
余辛夷浅浅弯起唇角:“之前我还有所怀疑,不过现在我确认了,她就是余惜月!”刚才那句‘好妹妹’不过是她在诈她,没想到眉妃一下子就跳进了陷阱。
“她最爱用三色芍药制成的香粉,她用这种香粉十五年,哪怕她现在已经不用,但那种味道已经浸入她骨子里,虽说世间恐有巧合,但是没有第二个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哪怕她再极力掩饰我都认得出来,我不知道她怎么换了一张脸,”那种香味旁人或许闻不出来,但是她,作为前世今生两辈子的仇人,她对那香味简直憎恨却又熟悉到极点!曾经无数次陷入梦魇,她都会想起那些在天牢里生不欲死的场景,最后咬着牙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那加诸在她身上的痛实在太过刻骨,她如何能记不住!
“辛夷。”景夙言看着余辛夷不自觉间眉间露出的那种复杂的情绪,仿佛夹杂着许许多多的仇恨、痛苦、悲伤,让他恨不得立即拉她入怀柔语抚慰。然而这是在大殿之中,他必须顾忌,否则便会成为别人攻讦辛夷的把柄。
仿佛察觉到景夙言的柔情目光,余辛夷从那些令人作呕的回忆中回神,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被锦衣卫上了枷锁的温长恨面前,浅笑道:“温二公子,你送我的礼物我收到了,我送你的礼物如何?”
温长恨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狠狠的瞪着余辛夷,仿佛若是没有那枷锁,他已经扑过来将余辛夷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他自以为聪明一世,算计一世,没想到竟然最后把自己算计到牢里!温长恨死死的咬住牙,恨声道:“皇上不会杀我与我父亲。”
文帝此人最喜标榜文治武功,更是自诩天下第一明君,享受万民传颂爱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谋害自己,这简直像一个大巴掌扇在他脸上!若是让百姓知晓,只会让他的英明一朝殆尽。所以,文帝绝不会让如此丑闻传播出去,那就只能掩饰而下!且当时他们做下谋逆之局时早就将一切布置好,不会留半点把柄,现在五皇子已成废人,这样一个废人又如何能指证定国公府?最重要的是,只要老国公在的一天,温家就不会倒!否则便是逼着西北二十万大军造反!
所以即便将他与温衡关进牢中调查,最后还是会放出来!
余辛夷淡淡笑道:“是么,那就祝愿老国公,长命——百岁了。”
温长恨一张俊美到阴柔的脸孔瞬间狰狞的皱起,咬牙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余辛夷竟然对祖父动了手?不,不可能的!祖父是二十万西北军大帅,无数侍卫守护,绝不可能如此容易被得手!
余辛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有说什么么?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二表哥还请宽心些才是,否则,我还以为二表哥你,已经怕了呢。”
“你!”明知道余辛夷可能在使诈激他,可是温长恨仍然忍不下那口气,喉头突然一哽,似乎有什么东西刹那间要涌出来,却被他死死的,拼命的压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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