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很年轻,至于是否漂亮并不重要。
关键是她是个寡妇。
亚历山大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按照习俗,虽然斐迪南已经死了,而且他的叔叔腓特烈继承了那不勒斯王位,但是乔安娜不论是做为原本就是阿拉贡家族一支的后裔还是做为斐迪南的妻子,都依旧拥有着那不勒斯王后的头衔。
如果不是腓特烈原本有老婆,而且势力还不小,为了稳固王位,腓特烈未必不会有迎娶自己的侄媳妇以稳固身份的想法。
可即便如此,乔安娜与那不勒斯依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这么一想就可以发现,如果谁能成为乔安娜的下任丈夫,而腓特烈的儿子阿尔弗雷德再恰好早夭以至失去继承人,那么会是个什么结果,就实在是很难想象了。
这么一想,亚历山大就发现康斯坦丁·德拉·罗维雷对乔安娜忽然表现出来的那种暴风骤雨般的爱慕,也许里面包含的东西还真是很多。
那么夏桑呢?
她是阿方索二世的女儿,斐迪南的妹妹,如果她的叔叔腓特烈将来没有继承人,她是不是也要继承那不勒斯王位的可能?
一想到这个,亚历山大忽然觉得乔安娜的遇刺也许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多了。
至少在罗马城里,她的安危就牵扯着不止一个人的将来。
想到这个亚历山大有点头疼,原本看似纯粹就是个落魄寡妇的女人忽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而且偏偏她还和自己的老丈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这让亚历山大的头有些大,而且这种烦恼注定还会越来越厉害。
因为很显然,乔瓦尼和夏桑忽然表现出的招揽之意,让他很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不过是希望让乔安娜身边的人都成为他们的臂助,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孤立无援的寡妇,被一群暗中投靠了别人的手下包围着,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还真是谁也想象不到。
“罗维雷家的人都很狡猾,”夏桑露出个嫌弃的神色,她看了眼亚历山大,似乎要从他的神色间知道他对自己这话的反应,见亚历山大没有表现出附和之意,她也不在意的继续说“这家人几年前曾经在罗马很显赫,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他们即便回来可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罗维雷家已经败落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亚历山大在心里暗暗说。
未来的罗维雷家会变得和波吉亚家一样,成为罗马的主宰,而且说起来至少这家人以后的名声多少要比波吉亚这个充满堕落,阴谋,腐朽,甚至是突破血亲禁忌的坏名声好得多。
当然现在罗维雷家正在倒霉,虽然依仗着法国人他们又回到了意大利,可随着法国军队的节节败退,他们很快就要有夹着尾巴做人,甚至可能不得不再次被赶出罗马和意大利半岛。
“我不想看到罗维雷家的人骚扰我的嫂子,所以希望能有人帮助我保护她。”夏桑望着亚历山大。
之前说那么多,而且已经很明显的露出了招揽的意思,她现在就等着亚历山大做出回应了,如果一切顺利乔安娜身边多出一群听命于自己的人,这样至少在罗马这段时间乔安娜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保护乔安娜陛下是我的职责,不论是做为那不勒斯的封臣还是对她付出的报酬,这都是我义不容辞的。”
亚历山大的回答毫无破绽,却又并没显出多少能让人认为是表示效忠的意思,这让夏桑脸上不由自主的隐隐露出了一丝失望。
“能这样就最好了,我们都希望乔安娜陛下在罗马这段时间能过的快乐些。”
乔瓦尼没有因为亚历山大的回答不够令他满意显出不悦,他始终笑呵呵的,当夏桑要再说什么时他稍微打断了一下,然后就很热情的领着亚历山大参观起了他的吉尔皮茨宫。
吉尔皮茨宫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收藏丰富的博物馆,不论是古代罗马与哥特人风格的早期画作雕塑,还是有着浓郁东方色彩的东罗马风格的马赛克画像,或者是干脆来自摩尔人国家的珍贵武器,都让亚历山大感到羡慕不已,而其中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在乔瓦尼的宫殿里他居然看到了波提切利的作品。
做为这个时代无可辩驳的艺术之都,佛罗伦萨无疑是最吸引人的艺术的圣地,而这个时候的波提切利则是这座艺术圣地中最令人仰望的大师之一。
达·芬奇还沉溺与他那些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之中。
米开朗基罗才刚刚崭露头角。
拉斐尔如今还只是个刚刚入门的小屁孩。
所以如今最璀璨的大师就是波提切利。
波提切利几乎一生都没怎么离开过佛罗伦萨,而他的命运也与这座艺术之都永远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他为后世留下了众多作品,但是他也亲手毁掉了自己更多的佳作,而在除了佛罗伦萨之外,几乎很少能找到波提切利的画作。
所以当看到吉尔皮茨宫的天顶上居然有着一副丝毫不逊色于西斯廷大教堂天顶画的三王朝圣图时,亚历山大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可真是奇迹,”亚历山大用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的意思感叹着。
他之所以会如此感叹,是因为知道波提切利终其一生,唯一一次在佛罗伦萨之外作画,就是十几年前应召到梵蒂冈为西斯廷教堂作画,那次旅行也差不多成了波提切利一辈子当中唯一一次出远门。
所以当看到居然除了西斯廷教堂,波提切利还在吉尔皮茨宫里留下了他的杰作,亚历山大感到意外之余又不禁奇怪,如此的杰作怎么会在后世默默无名呢?
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乔瓦尼则略显得意的同样仰着脑袋,仔细欣赏着这幅他早就熟悉,可每次仔细看都还会欣喜莫名的天顶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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