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缓缓挣脱开了尽欢拉着她的手:“更何况以永贞帝的性情,他既然来了丰安山,又怎么可能不对京中防备,我这个时候若是走了,爹爹他们便会被扣上和陆家一样谋逆的罪名。”
“到时候荣安伯府,镇远侯府,郭家,邵家,邬家,还有那些曾助过爹爹之人,乃至于远在河福郡的贺兰家和翁家都会受到牵连,他们中很多都是忠贞之人,护百姓、守朝政,竭尽全力的护佑大燕江山,可经此一役便会成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一旦真到了这种地步,除了起兵造反,谁还能保得住性命?”
冯乔深吸口气。
她和爹爹恨温家、柳家,恨皇帝、皇室,恨所有曾害他们害娘亲的人。
廖楚修明知道害死他父亲的是皇帝,知道当年伏牛岭一役,那数万将士之死全是阴谋,那数万英魂冤屈而死。
陆家的人被那般逼迫都不愿意起兵造反,贺兰明泉数次叮嘱轻易不能动用先帝印信……
这种种种种,所有的源头都是永贞帝,可他们为什么宁愿隐忍,宁愿费尽心力的缓缓图之,宁愿一点点的将所有仇敌之人扳倒,却从来没有动过直接了结了永贞帝的心思,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让自己成为乱世的起源。
他们都太了解,如今这般太平的世道来的有多不容易,更知道乱世一起,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会丧命其中。
永贞帝弑君夺位,罔顾人伦,多疑善忌也性情阴狠,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算不上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皇帝,他却是在尽最大的能力维持着这片江山稳定。
他没有苛捐暴敛,没有害虐烝民,没有贪图享乐而不顾朝政,反而知人善任,重用有能力之人,虽算不上爱民如子,可旦逢乱时,他必派兵征讨,若有灾时,他定命人抚恤难民。
他重权也弄权,多疑也善忌,可是在他治下的大燕远比南越、戎边要更加太平。
一旦他死了,诸皇子争权,朝中必定大乱,朝政分崩离析,南越、戎边、西疆都必定会趁火打劫。
乱世一临,死的何止是千百人。
那累累白骨,世代鲜血才换来的太平便会毁于一旦。
而到了那种时候,再想要打出一个盛世江山,谈何容易?
冯乔不知道郭聆思和尽欢他们能不能理解这其中所关乎的事情,可是她却是绝不愿意让爹爹,让廖楚修,让她所有在意的人成为这乱世的源头,背负天下骂名。
冯乔抬头看着脸色难看的三人说道:“你们放心吧,事情还没有到绝境,如果永贞帝真的已经认定我们和陆家勾结,高峥也不会在外面候着,而是直接将我锁拿。”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下心神,安定下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尽欢…”
冯乔扭头看着她,“你本就已经被他们利用,切莫再因乱了方寸而冲动行事,等一下我去见永贞帝之后,无论是谁来见你们,或者是告诉你们什么,你们都不能相信,更不要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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