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夫人谢琴生下嫡女傅明月后,肚子就再没有动静,为了安平候子嗣繁衍,这些年侯府里陆陆续续地添进许多新人。
不过说来也怪,除了早些年入府的三姨娘柳氏和二姨娘杨氏替傅德清诞下了子嗣,其他后来的人肚子就再没动静了。
只是,两位姨娘生下的都是女儿,因此至今安平候膝下一直都没有儿子。
这几日,傅小妹一直在琢磨,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老祖宗于氏之所以会吃斋念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儿子祈福,期望侯府能够早日有子嗣继承香火。
而这些年来,侯府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姿色尚佳的女子进来,她们个个年轻貌美,腰细臀大,怎么看都是好生养的,也不知为什么,肚皮一个个都不见动静。
她想,这回老祖宗于氏是真着急了,眼看着儿子身居要位,年岁渐长,依旧没个儿子,再加上安平候府旁支的虎视眈眈,若是再无后嗣,傅氏长房这一脉的富贵,到傅德清这代就算是到头了。
“呦,这不是被老祖宗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四小姐嘛。”
一道妩媚造作的女声,打断了傅小妹的思绪。
循着声音望过去,她认出了该女子正是半年前有过身孕,而且还是个男胎,却因为不慎滑倒小产的侍妾昔怜。果真是人如其名,翦水秋瞳,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什么玩意儿嘛!”
这时候,有人冒着酸气,不阴不阳地讽刺了句。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只见傅明月一身浅粉色绣金牡丹罗裙,外面搭配了同色系的软纱,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着渡头款款而来。
月上柳梢,莹白的光华笼罩在她的周身,仔细看那身浅色的纱衣隐约间还泛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大小姐,您这身莫不是最近上京城最流行的水晶夜光纱?”昔怜妩媚的双眼里冒着艳羡的光,惊诧出声。
“大姐是安平候的嫡女,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你这小侍妾真是少见多怪!”傅白茹扬起下巴,满脸不屑道。
被讽刺的昔怜,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敢多言,只能讪笑着连连点头,并且还不忘口是心非地称赞“大小姐人物其名,如明月般高高在上,风华绝代”。
傅小妹眼观鼻,鼻观心,将这些侍妾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冷笑,暗道:这些女子看似风光,其实都是可怜虫。傅德清能生女儿,为什么生不出儿子,这里头恐怕大有文章呢。
“都上船吧,别让老祖宗等急了。”傅明月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膜拜羡慕,大方得体地开腔道。
话音落下,她就在一群莺莺燕燕地簇拥下,上了画舫。
从头至尾,傅明月都没有看傅小妹一眼,直接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只是,当傅小妹踏上船板的时候,傅明月像是突然看到她,骄纵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诧异,扬声道:“呀,四妹妹怎么也跟咱们坐同一班船?”
傅白茹得了眼色,像只猴子般蹿到了甲板上,将傅小妹堵在了登船板上,讽刺道:“四妹,你现在可是老祖宗身边的红人,理应享受更好的待遇,怎么能够屈尊降贵跟我们这些俗人同挤一处呢?”
这话说得,明里是在捧傅小妹,实际上却是暗藏机锋。
四小姐,是洗脚婢女生的女儿,十四年不受侯爷待见,在府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放眼整个侯府,谁人不知傅小妹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过,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庶女身份,再怎么样,也算是主子了,外加老祖宗于氏的偏袒维护,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再对她不敬放肆。
只是,傅白茹嘴上说着反话,表面上像是在贬低她们这船人,实际上是无形中替傅小妹树敌。
这招“隔山打牛”使得不错,看那些侍妾脸色不善的模样,傅小妹就知道傅白茹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她们的不满。
毕竟,侍妾是府里很尴尬的位置,不主不仆,说白了跟通房丫鬟也差不了多少,除非生下子嗣才能晋升为姨娘,否则一辈子只能这么度过了。
“三姐,麻烦让一让。”
心思流转间,傅小妹也不理会傅白茹,目光澄清,不卑不亢道。
“我已经说了,咱们这船人跟四妹如今的身份不符,四妹还是改乘下一班船吧。”说着,傅白茹脚步又朝着甲板前端逼近了一步。
傅小妹两只脚就站在一条窄窄的木板上,整个人都是悬空在湖面上的,傅白茹挡住了她的前进之路,而她却绝对不能后退。
“三姐,麻烦让一让。”
“你聋了,没听懂本小姐的话啊,说了让你坐下一班!”
两人僵持不下,傅明月忽然发话了。
“三妹,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欺负四妹了呢。”说着,傅明月纤细的手指朝着坐在船舱里的人指点了几下,随即明艳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可惜的笑意,柔声道:“四妹妹,这回你恐怕是误会三妹了,这船上人数已经满了,你真的只能等下一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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