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线间,那蚕丝织线慢慢地覆满了整片创伤区域。
待到一切结束,傅小妹已经疼晕过去。
容峥凛着目光,视线落在那张倔强泼辣的苍白小脸上,淡淡道:“影一的衣服你挑得挺开心嘛。”
夜,凉如水。
风,柔如纱。
人,淡如尘。
满室的光华,在他弹指挥袖间,染上了浓墨重彩。
等傅小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
她本能地伸手摸向胸口,触手是软软的衣料,穿戴整整齐齐,仿佛昨晚那场面红心跳的戏从来都未曾上演过。
只是,脖颈间那根细绳依稀不在了,提醒着傅小妹,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
胸口的伤,经过缝合,再配合凝血丹的药效,伤口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许多。
“小姐,奴婢进来了哦。”
小翠端着洗漱用品进来,胖乎乎的脸蛋上淤青尚未褪去。
傅小妹视线落在她忙碌的身影上,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道:“小翠,现在府里什么情形?”
上一世,直到傅明月将匕首插进她的胸膛,傅小妹才知道自己心脏原来是长歪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敢以身跟桂嬷嬷相搏。
“小姐,这回咱们总算是熬出头了,你昏迷之后,老祖宗亲自下令……”
听着小翠絮絮叨叨的叙述,傅小妹大致已经清楚了自己如今在府中的境况。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打法,但是成功地相当于大夫人左膀右臂的桂嬷嬷结果了,也算是替娘亲讨回了第一笔债务。
而且,她的伤势经过胡太医的口中肯地说出,势必打消了老夫人的疑心,如此计算下来,傅小妹觉得这伤受得好,为她靠拢老夫人于氏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这时候,门外头有下人来报,说是厨房派人送补汤过来。
“四小姐,这是花生鱼胶汤,美容养颜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来人面上满是讨好的神色,可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屑,傅小妹没有错过。
傅小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跪地的仆妇,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起身要亲自接过。
不过,与此同时,她又冲着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也机灵,很快就明白了意思,几乎是同时,也上赶着要去接过那碗补汤。
仆妇端着盘子,想当然地将盘子交到四小姐手里,不过小翠恰好上前,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小姐,你身上有伤,让奴婢端给你。”
话音落下,傅小妹欲要接住托盘的手,略微迟疑了下,而那个仆妇却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砰!”一声响。
装着补汤的瓷盅应声碎裂,那碗被夸得天花乱坠的补汤,撒了满地不说,还有好些都溅到了仆妇的身上。
瞬时,仆妇原本谄媚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恶狠狠地指责道:“死丫头,你是怎搞的?知不知道,你打碎的这盅烫,就算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
“不要,不要把奴婢卖掉!”小翠吓得跪在地上,满脸紧张地认错道。
傅小妹秀眉微挑,缓缓地收回接汤的双手,慢慢地直起腰身,眸光中透着一丝凌厉,不咸不淡道:“这位嬷嬷,请问这补汤究竟值多少银子,需要你发卖我多少个婢女才能赔得起?只要你说得出数字,小妹一定照办。”
“四小姐哪里的话,您现在可是老夫人宠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奴婢怎么敢。”
侯府里的下人,向来都是攀高踩低,傅小妹早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眼前老仆妇的谄媚视而不见,依旧严肃脸,冷声道:“小妹不过一介庶女,怕虚不受补。”
语毕,傅小妹也不等老仆妇反应,直接下逐客令:“嬷嬷,以后这补汤就不必再送了。”
“四小姐,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
“小翠,送客!”
“四小姐,息怒,都是奴婢嘴贱!”仆妇见傅小妹动真格,急得连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顶着红肿的脸,补充道,“四小姐,奴婢立刻回去再盛一碗,奴婢立刻就去!您息怒……”
“滚!”
那名送汤的仆妇是连滚带爬窜出梧桐苑的,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刘婶目光中透着忧心,小心翼翼地将亲自炖的清汤放在小妹面前,轻声道:“小姐,这么把人赶走了,会不会有麻烦?”
傅小妹抬手,将小翠给她挽的复杂发髻拆了,任由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转头,目光中透着冷冽,沉静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刘婶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麻烦找我,还是我找麻烦,只要我傅小妹还活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注定要持续下去,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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