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德纳的面具下,浮现着极其尴尬的笑容——这是他无意识间做出的表情。
因为眼前的这两个人,怎么说呢,就如同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王子和公主一般。换句话说,尤里乌斯和伊芙的对话,让一旁的朗德纳极其尴尬。
两人用餐间的交谈,堪称文明交流的规模典范。尤里乌斯还时不时地讲上一两个让朗德纳尴尬癌都要犯了的笑话,伊芙却偏偏能笑的花枝乱颤,这就让朗德纳越发看清了方寒头顶的翠绿。
只不过才离开一两年的时间,伊芙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最让朗德纳吃味的,就是两人在对话时,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用诗意一点的话来说,便是“有情欲的火焰在彼此眼中燃烧”。
可。。你们这样赤裸裸地盯着对方,真的从没考虑过周围人的感受吗?
平心而论,尤里乌斯却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身上的气质也符合某些女孩日思夜想的霸道王子的类型。
但是,在生意场上闯荡了些时日,阅人无数的朗德纳,却从尤里乌斯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并非生人勿近的那种刻意,而是并非人类的、仿若冷血动物一般的真正寒冷。
如同常人看到一条毒蛇吐信般,朗德纳心中满是恐惧。
唯有在面对伊芙时,这条冷冰冰的毒蛇才会流露出几分难得的暖意。状态的迅速转变让朗德纳叹为观止。这尤里乌斯,却是生了一张狗脸的。
“您好,这个可以再来一壶吗?”
伊芙的声音传来,朗德纳连忙将那些想法从脑中抹去,看向了二人的方向。桌上的茶壶,里面原先注满的茶水已经涓滴不剩。
“当然可以。请您稍等。”朗德纳微微鞠了一躬,轻轻拿起了茶壶,朝包厢外走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朗德纳端着茶壶回到了包厢。
“谢谢。你们的茶可真是好味道。”伊芙起身接过朗德纳手中的茶壶,却感受到了茶壶底的异样。
那是一张纸条——至少手中的触感是这样的。
看向眼前这个神秘的老板,伊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眼前之人,和那个自己暗自日思夜想的人儿完全不同,但却堪堪有几分他身上的气质。
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伊芙便有了决断。一面笑着,一面将那小纸条轻轻揉成了一个小纸团,小心地夹在了两指的指根中。
朗德纳微微躬身,继续在一旁侍立。
殊不知,那一双洁白的手套下,是一双满是汗水的手。
用餐非常愉快,一向口味挑剔的尤里乌斯,竟也对这神奇的东方料理赞不绝口。满意的尤里乌斯丢下了一张面额巨大的金票,当即就获得了朗德纳“掏心掏肺”的对待,并送上了一张代表着怡心轩最高贵宾的金卡。是的,是一张真正的、分量十足的金卡。
在众多明暗耳目的注视下,尤里乌斯和伊芙上了一架教会马车,朝帝都主教堂行驶而去。
是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码头附近。
帝都的码头,向来只是从事河运、内陆航线,以及一些出入海转运货物的作用。所以夜间的码头区,并非港口的码头一般嘈杂热闹,而是充满了和谐的宁静。憨厚朴实的水手和船工们都在用过热腾腾的晚餐后舒舒服服地入眠,等待着明日的工作;诸多船厂、商会的头头们则活跃在各大酒店、舞会或是某些私密的“文艺沙龙”;市井好汉们,则都在市区的黑暗角落里等待着一场好买卖。
这个风景秀丽的小码头,更多的成为了众多小情侣深夜幽会、制造浪漫氛围的场所。
而黑影却是独身一人。环顾四周后,黑影朝着一处并不显眼、却在一个人物雕塑后的小房子走去。
走到房子前,黑影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带来了什么?”屋内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谁家的黑猫爬上了床沿?”黑影一愣,随后念出了一段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听得“咔哒”一声脆响,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来,一名身材不甚高大,生了一张路人脸的青年男子正将一柄明显淬了毒液的蛇形匕首收回腰间。
黑影也摘下了斗篷。诡秘的黑影,其实就是白天刚刚收到纸条、现在已经成为贵族们口中“勾搭上教廷高枝”的伊芙。
“请原谅,这都是必要的安全手段。”男子露出了歉意的神情。
伊芙点点头。“可以理解。现在是不是要去‘那位大人’那里?”
男子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为了我们的保密工作,请您带上这个。”
一方厚实的黑布递到了伊芙手中。
伊芙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了黑布,蒙在了自己眼睛的位置。
见伊芙如此照做,男子点点头,将一瓶荡漾着灰蒙蒙色泽的药水砸在伊芙脚边。伊芙瞬间变为了一尊石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伊芙终于从石像状态恢复了过来,蒙在脸上的黑色布条也被人解了下来。
恢复了下神智,伊芙才看清眼前的人。
那是穿着极其正式、神色严肃的朗德纳。此刻,朗德纳正缓慢搅拌着手里杯中的咖啡,定定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朗德纳。”伊芙叹了口气,朝朗德纳打了个招呼。“那个,在怡心轩的面具人,就是你吧。”
朗德纳点点头。
“倒不如说,隐燃居在帝都一出现,你就知道了吧。尤其是这两家店面刻意的竞争下。”
伊芙笑了起来。“果然,你和他一样,全都是鬼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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